生的喜悦猝不及防而来,阮棂久足下一顿,从这美好的念头里觉出奇妙的疏离之感。
每走出一步,曾经积聚在脑海中的一些缥缈又虚幻的念头,纷至沓来。
三年前他重获自由,情势所逼之下,为免心智不全的十文遭人利用,索性认下了无寿阁阁主之位。
成为阁主后,他以雷霆手段杀伐果决地将整个无寿阁掌控在手,哪怕存下了几个心怀鬼胎的漏网之鱼,也不过是他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姑且饶恕的人情罢了。
在无寿阁他享有无上的权力,只要他想,曾有太多太多的机会可以自救。
老阁主的住处,炼蛊毒的密室,乃至熟悉练蛊之术的夏长老等,这些线索一目了然,全都不加掩饰地摆在他的面前。
但三年来,他权当没瞧见。甚至毫不吝啬地烧了老阁主的住处,毁了练蛊毒的密室,再后来,亲手杀了掌握了他一线生机的夏长老。
无知?健忘?
都不是。
他每隔一段时间的“状况不佳”,便是自己的身体在用最直白尖锐的方式凄厉地发出警醒。
偏偏,他不听。且几乎反其道而行,经他自己的手,将残存的生机一星一点地掐灭。
因为这才是他的愿望,也是他心甘情愿自领的惩罚。
乔韫石怨恨幸存下来的他,他自己何尝没有过呢?
他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当年,他能像现在这样熟练驾驭无寿阁的功力,那么他或许就能救下阮棂,阿月,十文……
他们或有至亲血缘的牵绊,或有对来日美满的期待,或心思机敏天纵奇才,这些人,无论哪一个能好好的活下来,不比他活得精彩?
是他没能做到,才让曾在暗无天光的地狱里燃起的微光,永远留在了黑暗里。
“灯快灭了。”
唐少棠突然抬手拢了拢阮棂久手持的烛台,微弱的烛光在他的照看下渐渐复燃。
阮棂久盯着手心的烛火愣了愣,说:“我看得清。给你,你来拿着?”
他在黑暗中的视力极好,进入密道后只是随手取过墙壁上的烛台点燃,一直就这么一手端着,走得又稳又快。唐少棠提起,他才想起或许别人更需要这个烛台,便打算慷慨让出。就在递出去的一瞬间,他猛然反应过来。
“你看不清?”
唐少棠是杀手出手,自然受过夜行训练,没道理在暗处目力这么差?
杨沐廷说看不清就罢了,他也看不清?
莫非是中毒的影响?
阮棂久尚未来得及问话,唐少棠已经紧蹙眉头,坦率地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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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你的脸。我不喜欢这样。”
他看不清阮棂久表情的时候,总会从暗淡模糊的光线里察觉出一种与人相隔甚远的疏离感。对方视线所及之处,落在自己看不到也无法共享某一段过往。而这段过往的时光仿佛在暗中与自己较着劲,试图拽着阮棂久回头,拽着他坠落。
唐少棠又问:“你在看什么?”
在想什么?
阮棂久:“……”
唐少棠的敏锐让他心惊,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最近在对上唐少棠目光时,他发现自己除了他,总是想不起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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