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舍不得了,让他在家歇着,这就碍了大房的眼。
现在又听到柳氏这么说,邹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话也更刻薄:“他在家躺着,田里的稻子能自个儿跑回家里不成?不抢着天时把粮食收回来,咱一家吃什么?”
陈砚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合着一大家子就靠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吃饭?那这家迟早要完。
柳氏停了脚步,脸上带了怒气:“大嫂要是怕活干不完,明儿也下地来帮帮我们。”
陈砚精神一振,当即坐起身,穿上鞋子,一瘸一拐往门口走。
来这个家两天了,三房终于要反抗了!
家里的田地佃出去六亩,剩下的十亩全是三房两口子没日没夜地干,农忙连他都下地了,大房愣是一个下地的人都没有,这谁能忍?
屋外传来邹氏带着讥讽的声音:“我还要绣帕子拿去换钱给青闱读书,哪有空下地?等青闱科举考中了,以后当了大官,你们三房也跟着沾光,现在吃点苦算什么?”
说完,邹氏得意地摸了把自已头上的银簪子,斜着眼看向柳氏。
老陈家的规矩就是一定要供子孙读书考科举。
现在她儿子青闱就是老陈家所有人拼尽全力也要供着读书的人,是老陈家的希望,三房不满又能怎么样,都得憋回去。
不然三房就是不孝,是忘了祖宗。
不止三房这两口子得为她的儿子累死累活,三房的独子陈砚这辈子也得供着她儿子,直到她儿子当上官老爷为止!
柳氏咽下嘴里的苦水,哑着嗓子道:“我跟孩子他爹不睡也会把地里的活儿干完。”
邹氏仰起头,一副为柳氏考虑的模样:“你们夫妻两个人种十亩田地也是太累了,还是得让陈砚下地干活,早点干惯了活才勤快,要是再让他躺下去,以后肯定是个好吃懒做的主。”
柳氏喉咙发紧,低着头,掩饰发红的眼尾。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我也要读书考科举!”
柳氏心头一振,扭头看去,就见那在周家养得白白胖胖的陈砚正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衣摆。
邹氏看了眼低头的柳氏,又看向站在柳氏旁边仰头看着她的陈砚,眼底就多了些厌恶。
“你以为咱是什么富贵人家,说读书就读书?咱家就供得起一个读书人。”
读书要交束脩,逢年过节要给先生送礼,买书、买纸张笔墨,还要应酬,样样都要花钱,殷实人家举全家之力能供出一个读书人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可能供两个。
再说,都去读书了,谁种地?
陈砚“哦”
一声,理所当然道:“那就全家供我读书。”
柳氏惊呆了。
她这个儿子可真敢想!
邹氏也愣了下,怀疑自已听错了,试探着问:“你说什么?”
陈砚挺直腰杆子,朗声道:“老陈家祖训是供子孙后代读书,我也是老陈家的子孙,我当然也能读书。”
地种得再好也只是一个农夫,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只有读书科举才是唯一出路。
他重生一世可不是为了给大房当供养者的。
“你做什么美梦?!”
邹氏尖叫起来,“我儿子读了十多年书,马上要考上童生了,你让我们放弃他来供你?”
院子里闲散啄食的鸡们被吓得扑腾着翅膀乱飞,掉落的鸡毛被风一吹,飘得四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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