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等县城的陈得福回来吃饭,陈家的晚饭比陈家湾其他家要晚些。
陈得福和陈青闱父子是在天擦黑时回来的,还带回了一刀肉。
邹氏亲自下厨做了炖肉,白花花的,放在一个碗里端上桌。
点灯费油,老陈家是舍不得的,柳氏将大方桌端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吃饭。
陈砚被分了一碗高粱粥,喝完半碗,一肚子水。
抬头一看,陈得福和陈青闱面前的碗里全是米粒,两人面前还有一碗大肥肉,白腻腻的。
大房的人时不时往碗里伸筷子,三房的柳氏和陈得寿却埋头喝着自已碗里的稀粥,仿佛那碗肉跟他们毫不相干。
就连卢氏,也是夹着桌上的酸菜往嘴里送。
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
陈砚站起身,举着筷子越过半张桌子,精准地伸进那碗肉里,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下夹起一块白花花的大肥肉。
“你干什么?”
邹氏带着恼意的话在篱笆院里响起。
陈砚举起筷子:“夹肉。”
他的动作有什么让人看不懂的地方吗?
邹氏用手里的筷子将陈砚夹着的肉夺过来放进一旁的陈青闱碗里,一双眼死死盯着陈砚:“你堂哥读书费心血,你大伯每日去主家算账也费气血,他们俩都要靠吃肉补身子,你每天躺着,吃的哪门子肉?”
柳氏赶忙拉住陈砚的胳膊,小声道:“阿砚快坐下。”
陈砚仿佛没听到,在邹氏凶悍的注视下又将筷子伸进碗里,再出来已经夹了一大块肥肉放进卢氏碗里。
他这才朗声道:“奶奶是长辈,这家里的肉就该有她一份,不然传出去,大家还要以为堂哥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梁朝与明朝的制度很相似,读书人极注重名节。
正所谓“饿死是小,失节是大”
,若这人不孝,便是品行不端,还考什么科举,又谈什么前途。
大房是万万不能辱了陈青闱的名声的。
陈青闱当即眉心抽了抽,立刻对邹氏道:“娘,阿奶该吃肉。”
邹氏再舍不得也不能辱了自已儿子的名声,只能将一口气咽下。
卢氏错愕地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那还不到她胸口高的小孙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正想将肉夹给三儿子陈得寿,就见陈砚的筷子又伸进那装满肉的碗里,再出来,已经夹了第二块肉,她倒抽口凉气,因眼皮松弛而变小的眼睛越睁越大,就这般看着陈砚将肉放到陈得寿碗里。
农家的篱笆院子瞬间为之一静。
陈砚仿若毫无所察一般,朗声道:“爹要下地干活,不吃肉哪儿来的力气。”
被晒得黝黑又干瘦的陈得寿早已习惯了当黄牛,哪能料到碗里还能多块肉,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自已陌生的亲儿子。
装肉的碗只有成人巴掌大小,大房已经吃了不少,陈砚又连夹了好几块,碗的一个底就露了出来。
邹氏彻底恼了,一巴掌将陈砚手里的筷子抢过来,恼怒道:“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怎么的,一双筷子专往肉碗里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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