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清歌,发皓齿,北方佳人东邻子。且吟白纻停渌水,长袖拂面为君起。寒云夜卷霜海空,胡风吹天飘塞鸿。玉颜满堂乐未终,馆娃日落歌吹朦。
“月寒江清夜沉沉,美人一笑千黄金,垂罗舞榖扬哀音。郢中白雪且莫吟,子夜吴歌动君心。动君心,冀君赏,愿作天池双鸳鸯,一朝飞去青云上……”
在楼妩月吟唱前两段时,文公子摇晃着头,且合着拍子用折扇击打手心,唇角上扬,听得津津有味。陈公子则含笑沉默,时而望向房内物品,时而用瓷胎竹编的茶具品茗,当他端起杯盏仰脖饮茶时,侧面的曲线干净利落。
当她唱到第三段“吴刀翦彩缝舞衣”时,对面的文公子则和唱起来:“明妆丽服夺春辉,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激楚结风醉忘归。高堂月落烛已微,玉钗挂缨君莫违。”
楼妩月弹罢琴曲,依依忙为其掀开玉竹帘。楼妩月步出帘幕,向文、陈二人欠身道福,文公子见到对方的面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展颜一笑:“闻弦歌而知雅意。楼姑娘色艺双绝,若是能轻舞一番,会更绝妙。”
陈公子淡淡笑道:“古人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笑复歌,而今听了‘玉音娘’的淙淙仙音,才知道眼前天飘塞鸿、月寒江清之景,亦能汇于琴曲中再现。”
楼妩月嫣然道:“两位雅客谬赞了。”陈梓青起身,走到门口击掌三次,侍童小轩端了茶盘进来。陈梓青对她莞尔道:“久闻姑娘懂得品茶,这是上好的西岭毛峰,还配有一碟子果脯。”
原来他早命小轩端来茶水和几盏点心,守在门口。
熟料在将茶水端上桌时,小轩不慎弄倒了热茶盏,泼了楼妩月右手一袖子。小轩连声道歉,陈梓青愠怒道:“小轩,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公子莫怪他,我没事儿。”楼妩月安抚小轩后,卷起自己的袖子,用丝帕擦拭水渍,并让绿漪去里屋重拿一件浅蓝色外衣。
她换好衣衫后从屏风后走出,对陈、文二人笑道:“妩月还会品香,请公子们来里间一观。”
他们步入茜香阁间西侧,但见房内壁上染上晚霞的残金色,屏风前有棕红色矮几和彩绘的插着孔雀尾羽的大瓷瓶,各种色彩的透明香水瓶和各种形状的香块摆放在桌台和镂空的陈列架上。
正当他们欣赏香料艺品时,丫鬟绿漪进来对门边楼妩月轻声道:“小姐,我在桌角下的地毯上拾到一把精致的小弯刀,不知是不是这两位公子落下的?”
楼妩月拿起刀,眉心一蹙,心想:“这刀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正要问时,那文公子已瞥见小弯刀,接过它收回腰间,笑道:“你看我,都不知这装饰刀何时滑落了。”楼妩月也娇笑道:“无妨。公子若落下这刀,妩月会替你好好保管它,一直等你再度来访相还。”
品香之后,三人悠悠品尝兰郁园精致的茶点,不知不觉已是戌时二刻。
陈梓青笑道:“在下和文贤弟想同楼姑娘到园中的鸿飞池桥边赏月叙谈,不知可否赏光。”温风瑜合扇一拍手心:“陈兄的话正和我意。”
楼妩月见他俩面带笑容,彬彬有礼,也不好冷淡回绝,只好说:“既然二位公子有雅兴,妩月自然愿意陪同。”于是她披上一件粉色披风,带他们出了茜香阁。
三人步入栽有花木的后院曲径,来到鸿飞池桥畔。只见花树间环绕着一泓清池,池面的水气氤氲在朦胧月色里,轻盈似梦,萤火虫如碧绿的小星,在草丛塘面之间穿梭。
温风瑜秉着纱灯,望着用罗扇扑流萤的楼妩月道:“楼姑娘琴艺绝妙,音色婉转,又懂茗茶之道,不知姑娘可否善舞?”楼妩月收扇笑了笑:“难道公子听说奴家献过舞?”温风瑜摇摇头:“没有。我感觉方才姑娘扑流萤的身姿很敏捷,何况以姑娘的才思,不可能没学过舞曲。”楼妩月叹了一声,道:“不瞒公子,妩月少时曾经学过古典舞,不知挨了教习师父多少打骂,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不过,妩月只在端午、七夕、中秋三日献舞,望见谅。”
他们走到池畔,听到阵阵蛙鸣,楼妩月闻到一阵清雅的芬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赞道:“好香。”陈梓青一指不远处道:“瞧,那边柳树下有一簇花!”楼妩月侧过身,果然见到一丛洁白的月光花,她欣然奔去,蹲在池边采撷起来,陈梓青与温风瑜亦提灯缓步走近树下。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戌时三刻,温风瑜与陈梓青告辞,楼妩月也缓步返回客栈。
楼妩月捧着月光花回到茜香阁,绿漪阖上门,端来水盆与手巾,笑道:“小姐,看起来你们散步时聊得很开心,到底聊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楼妩月换下外衣,疲倦道:“不过是在池塘、花树间闲逛,扑扑流萤、采些香花罢了。”
绿漪却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嘁,哪有你说得如此简单,详细点嘛。”
楼妩月朝她挤了挤眼睛,对绿漪道:“我渴了,想喝杯茉莉花茶,劳烦你啦。”绿漪心领神会,于是两人走进里屋。楼妩月叹道:“今日果然处处陷阱。”
绿漪拉住她的手腕,忙问:“莫非那两位客人的言行露出了马脚?”
楼妩月点头道:“今晚侍童小轩端给我的那杯茶,并不是他失手弄翻的。”绿漪想了片刻,恍然道:“他想借此试探你的臂上有没有预期的剑伤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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