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荫亭脸一红,不禁低下了头。随后又猛地抬起头:“兄弟,军人服从是天职!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且今天你们闹得够大了,就到此打住罢!”
“这还不够大,大的还在后头了!”李俊文叫道。
“你们从别处走我不管,但这万国桥,你们是绝对过不去的!”
“哦?是吗?”文国一笑,“那我们今天非过不可了!”
“冲啊!冲啊!”一声愤慨的呼喊在人群中炸裂,蔡令铨在人群中带头喊了起来。随着喊声,前两排的女生迅速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四尺多的木棍,伸向前面的警察,快速地把他们的警帽一个个地拨弄下来。警察们被这没想到的一招弄得没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声噼里啪啦帽子落地的响声,警察们纷纷弯腰捡拾帽子。原来赵文国事先预料到会有警方出来阻挠,在令铨的建议下想出了这条妙计。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时,四五百名男生在女生队伍的掩护下突然杀出,在警察队伍中左突右撞,警察们多是同情学生的,并不想与学生发生冲突,在象征性的肢体冲突几下之后,佯装败下阵来,队形被学生们冲了个四散奔逃。
“搬路障啊!”张俊卿一声吆喝,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拒马挪到一边,冲过了封锁线和前来增援的耀华和约瑟的学生队伍会师。被队伍冲散到一旁的警察呆愣愣地看着欢呼雀跃的同学们,有的人面露沮丧,为他们没有学生勇敢而惭愧;也有的从心里赞成学生游行,替他们高兴的。
“营长,咱咋办?”
“干啥?撤呗!”李荫亭一声令下,百余名警察自觉为学生让开道路,收兵撤队回警局不提。单表上千名学生过了桥,沿着法租界七号路高歌猛进。此时马路两边早已站满了在附近洋行上班的职员和码头装卸的工人。学生们一边高喊口号,一边向马路旁的市民散发传单。漫天的传单像雪片似的在空中飘荡。随着队伍不断行进,不断有新的人群加入游行队伍。他们不仅有职员、工人、小贩、拉胶皮的,还有僧侣和传教士,甚至几个阻拦他们的军警也加入了进来……
等他们到了老西开教堂前预定的集合地点时,足足聚集了一万多名各校师生和市民。如潮水般的人群将教堂前广场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之中有一辆电车公会自觉献出充当演讲台的白牌电车。
“请大家静一静!”随着一声嘹亮的声音,赵文国麻利地爬到了电车顶子上,用力朝大家挥了挥手,朗声道:
“首先声明,我们这次选在双十国庆进行的罢课示威游行,没有任何歹意!我们只是要表达我们爱国的情绪!上个月十八号,日本军队悍然对我东北守军发动偷袭,致使我沈阳和长春等多地接连落入敌手。现在他们的侵略行动仍没有收敛!我想,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对这种暴行听之任之……”
上万双眼睛投射过来的目光,汇聚成射灯般的光亮,照在赵文国身上,他就像浑身灌注了千万人的力量似的,越说声音越大,越讲情绪越亢奋:“大家还记得三十年前,也就是庚子年,咱们天津遭遇的那场浩劫吗?当时八国联军入侵,其中以日本人屠戮我中国军民最为猖獗。我的二伯父和三伯父就是在那场浩劫中牺牲的!无数人的鲜血把白河水染成了红色。同胞们,日本帝国主义者今天占我东北,明天就可能谋夺我华北、乃至全中国!难道他们对我中华民族的侵略难道会停止吗?难道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人的仁慈换得我们的生存空间吗?绝对不能!”
他声色俱厉的陈辞,震撼着在场的群众。
“绝对不能!”无数只拳头举过头顶。
“同胞们!就在现在!我们就要去海光寺日本驻屯军营,向日方表达我们最严正的抗议!还我东北!还我河山!”
人潮如海浪般地向着海光寺方向波涛汹涌地涌动,旗帜在迎风飘荡,传单在空中盘旋,无数人相继加入了游行的阵营。日本驻屯军司令中将香椎浩平虽然已经早得到了学生和市民游行的消息,但原以为是小打小闹,万没想到他们已经朝着司令部杀来了。连忙召开司令部联席会议商讨对策。日本兵连忙在军营门口垒砌防御工事,架起歪脖子机枪。如临大敌。
上午十一点,如潮水般的游行队伍跨过了海光寺桥,在南门外日本驻屯军营外集结,愤怒的人群如同一只张开的巨大手臂把日本军营围了个水泄不通。示威人群在离日军防御工事外七八米处站定。只见鬼子盔明枪亮,明晃晃的刺刀对准示威人群,全副武装,门口还停着一辆巨大的装甲汽车。
还我河山!停止侵略!日本人滚出中国!
千万人挥动着拳头和旗帜朝着驻屯军营的大门愤怒地嚷着喊着。而驻屯军营则铁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鼎沸的抗议呐喊声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在海光寺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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