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贺飞带着儿子来到河边。
张嘉麒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眉眼间既有父亲的坚毅,又有母亲的灵动。
“阿爸,我要去当兵了,你很失望吗?”
张嘉麒突然问道。
贺飞看着潺潺流水:“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是你要记住,别拿你的选择要求你母亲为你牺牲,就像我们不要求你继承我们。”
张嘉麒不解:“为什么?妈妈也不一定喜欢地质专业,当初不然也不会当俄语教授。”
贺飞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了掂:“你母亲也从来没有以去苏留学地质专业为耻,明白吗?就像我,从来没有后悔在外国读大学。”
石头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河中,激起一圈涟漪,贺飞看着那涟漪渐渐扩散,就像他们这一代人的命运,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却依然坚持着自已的尊严。
————
第一批高考已经结束。
又过了一年,张嘉麟都大二了,看着她的信,张小嘉笑得很开心。
去年说贺飞评反,过了一年,还没有消息。
今年是暖冬,到了11月中,居然没有下雪。
贺飞的评反文件也这时候到了,调令也同时下来。
贺飞接受了评反文件,拒绝了调令。
“领导,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和我的媳妇在这里安家了,就不走了”
刘干事:“贺同志,我想你和张小嘉商量一下,再来回答”
贺飞拿着评反证书,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飞!”
大队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社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去县里办手续。”
贺飞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不去了,我留在这里。”
大队长瞪大了眼睛:“你疯了?那可是回四九城的机会!
多少人盼都盼不来!
你还是和你婆娘商量,不然又要挨骂了~”
“我在这里挺好。”
贺飞拍了拍衣袋,“有这个就够了。”
大队长摇摇头走开了,嘴里嘟囔着"
读书读傻了"
之类的话。
贺飞知道,在旁人眼里,他拒绝调令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
一个经济学博士,曾经的名校教授,居然甘愿留在草原上当牧民?
他不要回去,回去后,嘉嘉又不要他怎么办?
他这辈子最怕什么吗?不是被下放,不是扫厕所,而是有一天嘉嘉突然发现,和他在一起是个错误,是她人生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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