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过后,赵远山才是拉着赵霁云去了营帐,却不是跟他说如今战况如何,而是拿出了两支弩箭给他看,表情严肃了几分,“西戎和北狄新的武器,此次弄得我赵家军灰头土脸损失惨重的原因,元钧,你瞧瞧。”
赵霁云拿起来仔细看,但是只看一眼,便挑了眉,重新看向赵远山,“这是大魏军器监新研制出来的弩箭样式。”
赵远山点头:“破甲箭,军中都还未大肆生产,样式难造不说,所用精铁乃是大魏最好工艺,这些蛮族根本不会此等工艺。”
赵霁云低头又看了两眼弩箭,对于有内奸这事不意外,若非如此,西戎与北狄联合也未必能伤赵家军如此程度。
他收回视线后,便不再提弩箭一事,只轻声问:“兄长,父亲如今究竟如何了?”他不信定远侯这般骁勇之人,真的会被区区蛮族逼成那般。
赵远山压低了声:“鹤川去寻你时,我就寻到父亲了,只父亲果真重伤,一条腿断了不提,脑袋遭受过重击……父亲忘记了许多事,我与你次兄商量过后,没将父亲下落传出来,只让他好好在一处村落养伤,你次兄时不时假借搜寻名义去看他。”
赵霁云听到定远侯还活着,松了口气,听到后边,又是拧起了眉。
赵远山却觉得此事已是言毕,又指着布防图,开始与他商讨了下一步计划,这段时日,不论是大魏还是西戎北狄,大军都处于休养之中,如今时节,西戎北狄正是草肥马壮之时,随时将起大战。因着军备紧张,定远侯找寻不到,赵远山主张守,赵鹤川自来听兄长的,没有异议。
偏赵霁云盯着布防图许久,又拿起那弩箭看了看,只道:“战。”
他费劲带来上京的令,名正言顺将徐州城驻军带来这里,不是只为了守城的。
赵鹤川于当日傍晚归来,搜寻一无所获,难免情绪低迷,只是见到赵霁云又是一阵高兴,兄弟三人一顿夜谈。
赵霁云来的第二日,去了定远侯所在的村中探望,果真见到了定远侯。只定远侯成熟儒雅的面容苍老憔悴了些,望向他的眼神也是陌生的,只那眼中如狼似豹的神色不变,他既忧又愁,却忍不住想,母亲知道了父亲这般,会如何?
她会心疼会难过吗?
可惜他暂且不得知,这消息不能传回京中。
第三日,西戎又袭城,杀掠边城附近一处村庄百姓,当日,赵霁云领兵出行。
之后半月,赵家军反守为攻,赵霁云手段奇诡,不似赵远山与赵鹤川的循规蹈矩,直把西戎北狄歼得连连后退,西戎模仿大魏建造的的边城名阿什黎,城中有西戎皇子坐镇,近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当下便也集结队伍。
可在战前一晚,西戎军械库却着了火,里面新制的弩箭损毁过半,西戎皇子大怒,追查源头,却发现是幼妹那儿出了问题。
女郎爱俏,公主虽性格彪悍,也难免如此,那日她在阿什黎见到清俊郎君,忍不住被其温润俊美的风仪吸引,得知对方原本是大魏人,却因祖上有罪逃到了阿什黎,便忍不住亲近,不过相处几日,便被其风姿迷得神魂颠倒,不自觉便漏出许多秘事。
等西戎皇子察觉到问题时,弩箭已毁大半不说当夜里,阿什黎便有大魏军士偷袭,慌忙抵御并向北狄求助。
两方交战一月余,西戎皇子带着部下和惹事的幼妹奔逃出阿什黎。
赵霁云受了点伤,这日正在帐中疗伤,他垂目安静时,秀美悠远,即便几日未曾好眠,他眼窝泛青,此刻他眉头紧锁,心情却是阴沉,抬头看向青石时,已是压抑不住怒火,“还未寻到她?”
青石低头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又紧张,头皮发麻,“还未寻到,琼华公主那儿也并无异常。”
三日之前,青川来信,信写得潦草,只让人瞧一眼便一颗心都要从胸膛跳出来。
陶娘子于靠近边关的一处驿站失火后失踪。
这两日青川一直在寻,自然也摸到了琼华公主跟来边关一事,毕竟公主有侍卫相随,行踪明显,只公主一路走走停停,到现在还离边关有个几日路程,也并未对陶娘子下手。
赵霁云听了青石的话,面色苍白难看,一时又恍惚怀疑,恍惚于是否让那般柔弱温婉的女郎跟他来此是失智之举,又怀疑是否是禾衣故意寻了机会逃离。
可若是逃离,她是怎么从青川眼皮子底下逃离的?
自禾衣回到上京住进侯府,他便撤了她身旁的暗卫,他手中暗卫一共三名,自小养成,留在上京自然有更重要的用途,可没想到,青川竟是没看住她!
陶禾衣若是逃离,必定是要奔向别人,她若走,她这样爱过李齐光,必然肯定是会回到李齐光身边。
他分明和她说过,既爱了我,就不能再想着别人,不然……他会杀了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赵霁云拂开桌上的伤药,阴沉了脸,又怒又气又伤感,赤着上身站起来,抬腿往外走,只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垂目默然半晌,忽的吩咐青石:“往外传出消息,说我重伤昏迷不醒,怕是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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