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女孩青春洋溢。
但在通灵瞳的视界下,这张照片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整张照片的光线都显得黯淡、虚假,仿佛蒙着一层灰。
最恐怖的是照片中那个“周雨桐”——她的形象,从头发梢到脚底板,都在以一种极其缓慢、但无可挽回的速度“褪色”!
就像一张被劣质药水浸泡的老照片,人物的色彩和细节正一点点消失,变得越来越淡薄、透明,边缘甚至开始模糊、虚化,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那虚假的背景之中。
而照片的其他部分——草地、建筑、相框本身——却保持着诡异的“鲜活”。
这根本不是一张照片,这是一个正在进行的、无声的吞噬仪式!
“雨桐可出息了,读书好,又懂事,隔三差五就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的……”周奶奶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着她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孙女,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在努力说服她自己。
我强压下心头的寒意,视线扫过屋内其他角落。
电视柜上,一个稍小点的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同样,照片中那个应该是年幼雨桐的身影,褪色得更加严重,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淡淡的轮廓,如同一个即将消散的幽灵。
旁边一张雨桐的单人艺术照,情况更糟,人物的面部五官已经模糊不清,几乎只剩下一片人形的、正在消融的淡影。
整个屋子,所有关于周雨桐的影像,都在褪色,都在消失!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粗暴地将她从现实世界的记录中,一点一点地擦除!
“周奶奶,”我打断她沉浸在“幸福”中的絮叨,声音尽量保持平稳,“雨桐……她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出国?”周奶奶愣了一下,脸上那夸张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迷茫和空洞,仿佛被这个问题突然刺中了某个开关。
但仅仅一瞬,那过分热情的笑容又迅速覆盖上来,快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去年!去年秋天!学校好,奖学金!走得急!”她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却又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衣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穿着碎花睡衣的大婶,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半开的院门口,是邻居李阿姨。
她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担忧,看到屋里的周奶奶和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急促地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哎!那个……小伙子!你是……你是社区的吧?你来得正好!”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还在努力维持笑容的周奶奶,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你快劝劝周婶子吧!她……她魔怔了!”
周奶奶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凶狠的、护崽母兽般的戒备和愤怒:“李秀芬!你胡咧咧什么!我好好的!我孙女也好好的在国外!”
李阿姨被周奶奶的凶相吓得缩了缩脖子,但看着周奶奶那副样子,又急又怕,也顾不得了,语速飞快地说:“周婶子!你别再骗自己了!雨桐她……她半年前就出事了啊!那场车祸……她爸妈当场就……雨桐她命大,可也成了……成了躺在医院里不会动的活死人啊!”
李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都说醒来的希望渺茫!可周婶子她……她死活不信!天天守在医院,眼睛都哭瞎了半只!”
周奶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眼神混乱,似乎在抗拒着汹涌而来的可怕记忆碎片。
李阿姨喘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真正的恐惧,她搓着手臂,仿佛要驱散什么寒意:“最邪门的是……就在几天前!雨桐……雨桐她不见了!连人带病床,就在医院的眼皮子底下!监控就拍到……拍到一团模模糊糊的白光罩着那床,然后……然后就没了!凭空没了啊!”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更吓人的是……这两天,我……我发现我脑子里关于雨桐的样子,有点记不清了!她小时候在我家吃过饭的事,明明记得有,可一想她当时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就像隔了层毛玻璃!还有……还有那场车祸的新闻,我明明记得在本地网上看过,可今天想找……全没了!像被人……被人从世上抹掉了一样!”
凭空消失的病床?模糊的记忆?被抹除的新闻记录?
李阿姨的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周奶奶脸上那层强撑的暖色。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那个被她视若珍宝、此刻正散发着诡异暖意的梨花木空白画框,就静静地立在桌子一角。
我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个画框。
通灵瞳的灼热感骤然加剧,视野里,画框周围那层薄薄的、虚假的暖黄色光晕,正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流转。
它像一个贪婪的源头,无声地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同时,也在持续不断地吮吸着周奶奶的生命力,并将那个名叫周雨桐的女孩,从现实的维度中,一点点拖向彻底的虚无。
青鸾冰冷的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如同淬火的剑锋,精准地斩向那虚假温暖的源头:“祸源,便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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