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自己敬陪末座,态度和煦谦恭,一点也没有刚刚在论坛上的意气风发。
关起门来,谁还不知道谁的情况啊?
几人一番推杯换盏,没有商务宴请上的繁文缛节和庸俗规矩,大家各凭心意互相敬酒,讲一些行业内的趣事逸闻。
柳传之先渺渺地提了句开场白,算是给马芸抛砖引玉。
“我下午看到《财经》的一篇文章,是胡苏立手下的一个记者写的,措辞比较尖锐,但我觉得挺有道理。”
“胡主编啊?她是厉害的。”王建林眉头一挑,显然对这位《财经》的联合创始人久仰大名。
胡主编是国内财经杂志的头面人物,身世斐然,总体而言对新闻自由特别是国内证券市场的规范化有过贡献。
关于其人的立场和面目众说纷纭,譬如她接受过多少西方基金会和记者协会的褒奖和光环,譬如后世力挺连想,对质疑者说不。
柳传之悠悠道:“这篇文章阐述了问界体系未来发展的前景,指出了智界上市后充裕的现金流,将会如何反哺院线业务的扩张。”
他说这话时只是指尖轻叩老红木桌面,王建林心下暗叹,这是今天鸿门宴的第一个讯号。
“在文章的最后,这位记者给了华艺和问界现在的竞争关系,一个中肯的评价,至少我认为是中肯的——”
“华艺的眼中是问界,但问界的眼中是全世界。”
“哈哈哈!”马芸听罢抚掌大笑,似乎这件事同他一点关系也无:“这句话有新闻人的锐利,我喜欢,况且也确实是这样。”
老马长叹一口气:“讲实话,今年是阿狸和华艺都至关重要的一年,我们在贯彻‘大桃宝战略’,华艺也做上市前的最后铺垫和准备,只是。。。”
他面带苦涩地端杯自饮:“大家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是不好怎么样去责怪华艺的,总归是为了大家的事业着想。”
“但这一跤摔的,确实是有些重了。”
李雁宏笑而不语,这话略有些岁月史书的意思了。
他就不信华艺掀起的有关部门速查和“倒路运动”没有你马芸的参与,仅凭华艺的能量也搞不出这种阵势吧?
柳传之呵呵笑道:“谁还不是泥地里摸爬滚打起来的,你看看建林,当初毅然决然地从体质内下海,不也走过弯路,再看现在呢?
“建林,尝尝这道‘游园惊梦’,用三年老鸭吊的汤底,配云省的松茸,取的是《牡丹亭》里‘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的意境。”
王建林主动端起他的汤碗,客气地给老前辈盛汤:“好,好,柳会长先来。”
李雁宏捧哏道:“王总我是佩服的,我们白度还是2005年上市以后到上地、西二旗拿的地,已经退居五环开外了,你们万哒是直接进军长安街沿线,这魄力!”
“王总,我敬你一杯,不愧是军人出身!”
王建林面色谦虚地摆手:“哪里!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索性就人靠衣装,找个好地段穷显摆一下了。”
他伸筷去夹菜,鸭肉酥烂被他夹得散形。
柳传之笑着给他递过公勺放在餐盘边上:“建林,这道菜软烂,要用勺子好些。”
“这刀工确实了得,我这人粗鄙,见笑了。”老王嘴上说着见笑,却仍旧拿自己的筷子艰难地夹起鸭肉放进嘴中,对众人笑道:
“部队里练出来的手劲,倒让这江南厨子试出来了。”
梅兰芳祖籍苏省泰州,他的家宴自然也是江南风味。
三人见他这副做派都是心中一凛,以往只听说万哒王建林的大名,这几次接触下来确实不凡。
粗粝中见章法,圆滑里藏棱角,言语有节,进退有度。
这种矛盾气质恰似万哒商业帝国,用最光鲜的写字楼装最接地气的生意,在正商夹缝中走出独属自己的阳关道。
马芸心下暗叹,对比另一位叫他头疼的路宽,这位显然又是过江之鲫般的又一位豪杰,既不能欺之以方,更无法借助泰山会的名头强压。
对不同的人使不同的法子,老马当即端杯:“建林,上次会长替我跟你讨教关于华艺的事情,虽然最后两家没能达成合作,但还是承你的情,我敬你一杯。”
王建林面上笑容和煦,态度比他还要谦恭,也站起身回礼:“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他态度诚恳地解释:“万哒的院线是同商业地产绑定在一起的,你说拿这一块作价去入股,确实不好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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