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偶像可是达芬奇呢!我小时候常用左手写字,常被人叫左撇子,后来纠正了过来,有时就忘了这茬儿,来兴致了才写一写玩一玩”,路璐笑嘻嘻的说:“再说写的又不好看,拿给你献丑啊?”
“你说这话真是欺负我这连毛笔字都不会写的人啊!”
“欺负的就是你啦”,路璐把对联一卷,说:“送你了,以后我教你写毛笔字。”
“嗯。”
聚会进行到后期,大家都喝的有些微醺了,不约而同的,大家都唱起了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老丁是位颇有名望的艺术家,他不止在专业上造诣极深,同时也精通音律,这首古老的《无衣》是当年的老丁依着古韵谱成曲,又一字一句教给他们唱的,如今用千年之前的这首慷慨激昂又低沉悲壮的从军曲来表述他们之间的情意,直叫人心神一震。
老丁曾感慨的说,当下这些凄凄呀呀的流行曲,远不能与《诗经》《楚辞》相提并论,诗经中的“风”几乎全部来自民间,那时的人们尚能咏出如此绕人魂魄的曲调,当下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们却不能,物质生活在不断上升,精神生活却远远不能跟从,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最后,老丁叹道,唯有民间的,才是永恒的。这也是为何老丁喜欢去乡间村野搜集创作素材的原因之一。
如今像老丁一样的老师已经不多见了,老丁年纪大了,他早已不再常代本科生,手下仅有三两个研究生,路璐他们能在入学之初便与老丁相识相处,不得不说很幸运。有什么样的老师就会有什么样的学生,老丁的一切爱好以直接或间接的形式传染给了路璐他们,也使得路璐等人对朴实的乡里人有了鱼与水一般的天然情感。
凌嘉和吕楠渐渐湿润了眼睛,她们相信,这一屋子的人,说出的话都是真诚的,笑着的脸都是真诚的,唱出的歌也都是真诚的,这一刻,习惯了应酬应付的凌嘉吕楠,相信了人间自有真情在。
班长李明突然拿出一张光盘,放到了DVD里,他对桑榆说:“桑榆,你四五年没参加过聚会了,大伙都挺想你的,你还记不记得大三的时候,在元旦晚会上,你和路璐跳过的那支恰恰舞?我可是一直帮你们记着呢,趁着大家都在,你们再跳给我们看吧,咱们这伙老同学,从毕业以来每年都只聚会一次,这些年,大家都多多少少的经历了起起伏伏,这次分手后,若想再聚,只能再等来年,咱们里面,结婚订婚的人已经不少了,女同学里只有你和路璐还单着,真是替你们骄傲啊。当年你们俩是咱们系的一对系花,不知道让多少男同胞都动了心,因为那支舞又名扬校外,让外校的哥们儿都知道了你们的大名,你们今天再跳一回吧。春节一过,我就29了,自打有了孩子以后,我总觉得自己的负担越来越重了,养孩子,供房子,应付领导,应酬客户,照应父母,一摊又一摊的事,永远也做不完,钱挣得永远没花的快,人也变得越来越老了,只有在每年的这一天,我才能痛快的想说就说,想笑就笑,看你们跳跳舞,我觉得我可能……还能再年轻起来。”
老丁喝的有些高了,他摇晃着站起来,说:“李明,你小子少这么煽情,你还老?老什么老!压力大点怕什么?能死人吗?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知道你们现在有多幸福了。路璐桑榆,你们俩再跳支舞啦,助兴嘛,年纪轻轻的,想跳就跳,别扭捏,扭捏的没劲!我年轻那会就整天和你们师母跳舞。”
桑榆点了点头,她接着看向路璐,路璐也点了点头。
李明秦浩等人见她们点头答应,极为高兴,立刻将桌子移到了一边,又扫了一遍地,好给她们清理出空间来。
桑榆今天穿来的是裙装,跳起舞不会难看,路璐看看自己,也还好,黑色牛仔裤,半高跟的小皮鞋,还能凑合一阵。
路璐脱下外套和毛衣,里面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立领衬衣,她把孔箜的黑色小皮衣穿到身上,但并没拉上拉链,只任它敞开着,她随手将头发挽了起来,又借来李老爷子的一顶深棕色小草帽戴上,整个人立时显得英姿飒爽又俏皮可爱,桑榆也将外衣除去,修长纤细凹凸有致的身段煞那间显露,令在场的男女同学都忍不住暗赞了一声。
李明问路璐和桑榆需要先熟悉一下吗,路璐桑榆同时摇头,那支舞,她们跳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没有必要再去熟悉些什么了。
李明按下了键,拉丁风情的恰恰舞曲即刻响彻了整个房间,路璐和桑榆柔韧适度且配合默契的舞动起来,路璐走男步,桑榆走女步,两个人就像两条正在滑行的蛇一样,在跃动中贴近,分开,旋转,游离,反身,摆荡。
恰恰舞的特点之一,是步频较快且存有许多花哨,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有失雅观。
热烈奔放的舞曲,热情洋溢的舞蹈,标准生动的舞步,优雅激昂的舞姿,路璐和桑榆,就像两位职业舞者,在这首舞曲中,她们竟没有一丝的错漏之处。
天知道当年的她们有多爱这支舞曲,天知道当年的她们将这支舞跳过多少次,天知道当年的她们有多少次在这首曲子中极尽的抵死缠绵,天知道为何在多年以后,她们还能将这舞跳的不出丝毫纰漏,甚至更胜当年。
在场的所有人,只知道路璐和桑榆又一次为他们带来了视觉震撼,只知道她们生来似乎就该是连在一起的,无论以何种身份,她们都注定了那似是剪不断理还乱般的惺惺相惜。这样的两个人,是可望不可及的吧?看她们互相挑逗一般的笑,看她们暧昧又大胆的动作,无一不在述说着这两个人的心有多么靠近,无一不在述说着她们对彼此有多在乎。
能被这样两位女子爱上的,该是何种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想这个问题,除了凌嘉和吕楠。
凌嘉吕楠正忙着用手机赶快把路璐和桑榆的舞蹈拍摄下来,她们对自己都是有信心的,单单舞蹈配合上的默契并不能改变现实,凌嘉相信路璐对自己的爱,吕楠也相信桑榆早晚会爱上自己,舞曲太短,舞步太快,她们要抓紧时间去拍拍拍。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四分零十三秒的舞曲霎间而止,与此同时,路璐也在将身体灵活的穿过桑榆的双腿后,以一个回旋式的后仰拥抱结束了舞蹈,室内的掌声哗啦啦的响起,桑榆在路璐耳边小声说:“我想当年的你了,很想。”
路璐小声回道:“我也是,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能放得下,放得开。”
“我爱你,璐,无论以何种身份,这一世,都会爱,只愿下一世,我们不要再错过”,桑榆紧紧拥抱一下路璐,唇蹭过路璐的脸,留下一丝温度后,微笑着走向了吕楠。
周围的同学都在说些什么,路璐已经无力再去听了,她程式化一般的应付着,不知道别人在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脑子里,始终轰隆隆的响着那决绝一般的声音:“我爱你,璐,无论以何种身份,这一世,都会爱,只愿下一世,我们不要再错过。”
人类的感情总是复杂而微妙的,它不可能像数学方程式那般?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