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酆云山有些懊恼的道:“你不早说,让军中那些惫懒小子偷走不少,可惜了。”
酆荼青勉强笑了笑,道:“阿爹,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做你的女儿了,我不是个好女儿,我就做一个茶工,给您做最好的茶。”
酆云山道:“别胡说!”
酆荼青枕在父亲肩上,茫然无措的道:“阿爹,您说是不是因为我做了触怒神的事啊?”这是酆荼青最惧怕的事情,她怕这一切的灾祸都是她的离经叛道触怒了天神。
酆云山道:“不要瞎想,你爹爹我一辈子戎马,杀人如麻血流漂橹,我却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酆荼青靠在酆云山身上,酆云山的胡须扎在她额头上,让她想起小时候,酆云山总是故意用短短的胡茬蹭她的脸,逗她,等她大一些,酆云山的胡子也长了,她就报复一般总爱转酆云山的胡子,小孩子下手也没个轻重,有时候甚至会生生拽下几根,酆云山就故意瞪着眼睛吓唬她,她害怕了,却还是要强的不肯服输,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爹,通常酆云山都会被她逗笑,把她抛起来,然后,强壮的双臂又会接住她,如此几次,像飞起来一样,她就咯咯的笑起来。
酆云山突然问道:“那个沧妩和你关在一起吗?”
酆荼青心里一颤,却不想隐瞒,道:“我把她送进丞相府了,我……我不能看着她死。阿爹,我爱她!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四年了,我时时刻刻都想忘掉她却总也忘不掉。”
酆云山似乎震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最后道:“终究还是拦不住的。”
是啊,怎么能拦得住呢?
酆荼青不说话,她做了最对不起自己父亲的事情。
酆云山道:“青儿,我并不曾怪罪你……你喜欢女子,也不是震惊你和她在一起,其实你们在一起的事情我已知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想办法送她进丞相府?她告诉你她的身份了吗?”
酆荼青茫然的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在所有的事情中都是最无知的,她陷入了对沧妩的爱中,可她几乎连沧妩的一切都不了解,她们只是爱了,摈弃了世间所有的枷锁,身份、地位、性别,只是爱了。
酆云山又道:“这样也好,青儿,你听爹爹说,你一定要好好地,无论多么艰难都要让自己活着,只要有她在你就会平安的。”
酆荼青摇摇头,哭道:“没有您,我不想活着,我想陪您去,我还没见过娘亲,您带我去找她。”
酆云山这样粗莽豪壮的英雄也不禁哽咽,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就算没有这遭变故,我总也是要离开你的,你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路要走。”
酆荼青只是哀哀的哭,像所有惊慌失措,恐惧万分的小姑娘一样,只是哭。
酆云山犹豫了一下,低□,凑到酆荼青耳边悄声说:“青儿,阿爹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怨恨阿爹。”
酆荼青止住了哭泣,可还是抽噎,耳边是父亲最后的嘱咐与挂念:“青儿,其实你有一个弟弟,是我在驻守边关的时候与当地土女所生,如今有三个月了,小名叫辛儿,这件事情军中少有人知,一直是他母亲在抚养他,当日变故陡升,幸而他不在军中,如今也该是逃出升天了。青儿,以后你有机会就去找他,你俩好好的活着。青儿,你记住,哪怕阿爹不在了,你也不是一个人。”
那是酆荼青最后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告诉她,她有一个弟弟,她不是一个人。她的父亲告诉她,不怪她。她的父亲告诉她,要好好活着。可酆荼青知道,随着父亲的离去,她身体与灵魂的一部分也死亡了,枯槁、粉碎。
第二日,启明星还挂在天上的时候,酆府的一干犯人便要上路了,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所有人都认命的沉默着。酆荼青一身破烂的囚服,满身的血污,这与她当年的意气风发、扬鞭跃马是怎样的天差地别啊。
赶来相送的只有邱完一人,如果可以他愿意陪着酆荼青去往流放之地,照顾她,看护着她,可是经此变故,皇帝下了命令,没有令牌,闲人不得出京,邱完只能牵着马随酆荼青走到京城门口。
太阳渐渐升起,驱散大地上的阴影,露出酆荼青白皙的面容,她苍白镇定的道:“三郎……”
邱完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睁着眼睛道:“你说,我听着呢。”
酆荼青望了望内城,那里有她挂心的人,道:“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吗?”
邱完点点头。
酆荼青道:“你帮我找到他,照顾他,他小名叫辛儿,我给他起个名叫寿辛,字永延,你也不必告诉他他的身世,只让他以寿为姓便好,起个俗名儿,愿他此生喜乐长寿。”
邱完心中隐隐觉得不妥,但还是点头应了。
酆荼青又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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