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的人声歇了,“吱呀——”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晋阳缓步踏了出来,却被这白昼晃得几乎一个趔趄。
“公主!”一双手急切地扶住了她,是在殿外焦急等候了一夜的平儿,“公主。”连呼两声,却陡然噤声,只是眼角未干的泪痕才显示着她的担忧。
“没事。”晋阳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干涸的嘴角轻裂,已经再不复往日的风韵,她低头看了看平儿扶住自己的手臂,看了片刻,大口呼吸着殿外的空气,脚步停歇,又想再转回殿中——脚步婉转挪移之间,竟是毫无把握的徒劳——心中再是抑制不住的痛,一滴泪水滴在那手臂上。
“公主,”平儿急忙取了锦帕去擦她脸上的泪痕,“驸马爷,”只呼了个名号,又是一惊,转头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几分声音,“只有殿下可以救驸马爷了,您要……”
“这倒也是,你总是想得细腻,身边的人个个都想保得周全。”
“我保别人,你不也在保护我吗?”
——昔日的调笑依旧在耳边。
“兕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相信我吗?”
“我当然会相信你。”
——却是一语成谶。
“每天眼里都是你的容貌,这些小饰物也怎么会记错位置?”
晋阳伸手拂上脸颊,那花钿似乎依旧透着她的体温,想到她那细致眼眸中的温柔,唇边真的就泛了笑容,轻声道:“我们回府。”
“公主……”平儿看着晋阳嘴角的轻笑,却落下泪来,“驸马府,已经被太子殿下封了。”
“哦,是吗?”淡淡一问,晋阳却没有惊讶,“那就回寝宫吧。”
宫装的身影拖着日光,渐渐远去,东宫殿内,李治站在门边,与晋阳相似的眉角也是相似的疲惫,面上的神色却并未轻松几分,反而莫名地烦躁起来。
“殿下,沈凌……”长孙无忌从宫外匆匆赶来,却左右未见李绩的身影,正欲再问,却被李治抬手止住。
“舅舅,容我想想,想想。”他累了。
“将军。”战马扬蹄,稳稳停在当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在马上行了一礼,等着面前人的指示。
在他对面,马上之人一身墨黑的铠甲,那上面刻着虎纹,本已经威严自生——只那面上,却是半边纯金面具,把鼻峰之上的面容尽数遮掩了去,只留下一双眼睛,透过那面具,看着面前的人。
过了半响,嘴角牵起邪魅的笑,从那两张薄唇之间轻吐出两个字:“屠城。”
对面的人不禁一抖,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毫无生气地传进自己的耳朵,可他依旧无奈,只能举起军刀,大喝道:“屠城!”
战马飞扬着尘土,潮水般的军士涌入了面前的炼狱中,那金色面具之下的笑容越来越甚,想了片刻,轻扬缰绳,手腕翻动,是那熟悉的刀花流连。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娘子。”一个男人跪在马前,身后,是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子。
“好。”那金色面具停了马儿,嘴边笑容更深。
却似乎,面前的男子被这一个好字吓了一跳,他本是渺无希望,却不料——得了这个好字。
只是,周围本在屠戮的军士都不经意地偏转了头——太熟悉这个好字背后的含义,如同重放的片段一般。
那金色面具下嘴角的笑渐渐地冷了下去,这句话,这些日子在耳边重复了太多次了,几乎不用去分辨,就知道其中的含义。周围的空气也随着那面容冷却,一个俯身,手中的横刀已经穿透男子的胸膛。
那年轻女子只见丈夫背上带血的刀尖穿透,忽地又没了踪影,只那刚才还生机勃勃的身体缓缓地倒在一旁。
那金色面具把刀尖在那尸体上擦拭干净,轻轻一笑:“这世间,你怎么能信人?”
“义父,沈凌又屠了城!”一身朱红官袍的男子站在虬髯客面前,双手紧握,似是极愤怒,“第三城了!长久以后,那些平民也必然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又要多折损多少兵士?”
说话的人,是叶良行的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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