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这药是从哪里来的么?”
说话的是端阳郡主。
她是不懂药理的,但还是走到景宁帝身边,接过那张墨迹尚新的方子。上面的药名大多都是陌生的,可乔蔓还是从中寻到几个熟悉的字样。
她不太确定的说:“唔,好像在哪里见过。”
景宁帝怔了怔,随即不动声色道:“蔓儿是说,从毒药的来源上查?”
乔蔓眨了下眼,便道:“蔓儿是不懂这些的,不过能让母亲接触到的东西哪样不是细细查过,便是浣衣局那种小地方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母亲的衣物,更别说是永宁宫里了。”
还有谁能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母亲下毒呢?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无解的,而此时的乔蔓甚至在想,若消息真的传出去,明日得有多少宫婢跳井。
“喏,这药究竟是……”乔蔓又问了一遍。
“老臣无能。”太医抖的幅度更大了。
“那你怎么能解毒呢。”乔蔓将纸还回去,侧过头对景宁帝道:“舅舅,先前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只当时母亲中暑了,”面上透出几分愧疚难过,“不然再传别人来瞧瞧?”
话说的很明白了,既然你无能,就让别人来吧,太医院可不是专养废物的。
只是想到这里时,她莫名一顿,先前还像是像是要继续说几句的样子,可一转眼,便成了恼火与忧心兼备的模样。
她转过头,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平静些,心中的疑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压下了。
太医的话是不是太有意思了些?乔蔓想,是“无能”,又不是不知道啊。
“再让太医院院正来一趟。”景宁帝沉默了会儿,蓦地对乔蔓道,“蔓儿,记得让皇姐身边的人去。”
乔蔓答应下来。
若说先前觉得冷是因为担忧母亲,此时便是另一种心境。
竹筠榭外,玉梨与玉桃二人正一左一右站在乔锦笙身后两侧。此时看到乔蔓从里面转出来,皆是抬起头。
玉梨玉桃二人倒是不敢太过火,只是看了眼郡主便重新低下头,心里暗暗琢磨主子如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乔锦笙便直白许多,径自上前问:“姐姐,姑姑怎么样了?”
好在她还有分寸,将声音压在只有自己二人能听到的程度。而乔蔓闻言,神色却沉了沉,半晌后才摇头。
乔锦笙的眼睛睁大了些。
“待会儿再给你说,”乔蔓将手搭在表妹腕上,勉强安抚了句,然后抬头唤玉桃上前,道:“舅舅的话,去唤太医院院正来。”
一面说着,乔蔓一面盯着玉桃,见对方神色与乔锦笙方才一般,才放下少许心思。
“姐姐?”九公主看着玉桃走远了,才颦着眉道:“姑姑是……”
乔蔓犹豫了下,她原想着给玉桃说一声就再回房去的,先是自己的怀疑再加上太医半清不楚的话……总觉得有蹊跷。
但乔锦笙反倒提醒了她,便是真有什么事,她又能如何?房中的男人是她舅舅没错,更是燕国皇帝。
相同此节后,反倒是舅舅呆在母亲房中是否合适的问题让乔蔓思虑更久,但最终不敌表妹的眼神,只得向玉梨道:“太医来了便去侧房唤我。”
乔锦笙心满意足。
“太医说是中毒。”乔蔓反手关上门,对表妹道,“锦笙觉得呢?”
九公主怔了怔,便看到表姐像是终于放松下来的摸样,靠着门一点点下滑,最终坐在地上。
然后,乔蔓抬起头,说:“不知道是不是舅舅的反应太平静了,我现在明明应该很难过的,可是……”
可是该有的心情偏偏太淡太淡,让乔蔓有种母亲不过是真的中暑了般的错觉。
好在直到是错觉,她直起身子,有些无奈道:“抱歉,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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