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乐土,因人而异吧。”风无涯轻叹一声,从虚空中拿出一本命书递给阎幽,“王上你看。”
阎幽翻开命书,发现所示的是一个命格变异的男人。
“此人名叫张卿,是去年鬼节时死去的。当时正逢五年一次的红月之夜,天地极阴,其魂魄很快就异变了。黑白无常赶到时已不见了那魂魄的踪影,我们考弊司一直以来都有在查找的,却都没能找到。我怀疑他是已经逃窜到了风霖边境一带。”
说到这里,风无涯眉头蹙了起来,“之前简她们说也不见有此人的踪迹,可是风霖边境那里近来却是发生了些变化,似乎隐隐有些妖气。我怕是那张卿已经生了意识,变异成妖……”
阎幽听着,脸上也有了严肃之色,合上命书,对她说:“明日你和池寒一起去趟风霖,看看能不能找得到那魂魄的线索。”
“和命命去啊,好啊好啊。”风无涯闻言眼睛一亮,顿时把方才的沉郁气氛都给打散了。阎幽不禁觉得好笑,又故作威严地嗔道:“可不是让你去游玩的。”
“嘿嘿,那是自然,我岂会误了正事。”风无涯把命书收进虚空里,刘海一扬,唰地打开那把骚包的牡丹折扇,而后却是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诶,王上,你说司命摘下面具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想知道?”阎幽睨了她一眼。风无涯连忙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只乞怜的小狗,就差没有吐舌头摇尾巴了。可是这些对于某殿下,明显不起作用。
“呵呵,自己去看啊。”冥王殿下挑了挑眉,嘴边的笑意很是恶劣。
“我这不是打不过她么……”青衣美男子嘟嘟嘴:“而且,我想有一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为我摘下面具。”
“你倒是痴情。”
“你还不是?”风无涯脱口而出,等说完了才发觉自己做了件蠢事。果然,身旁的冥王殿下敛了眉,转头看向了另一处,不说话了。
唉,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是嘴欠。她暗骂了自己几句,见气氛有愈来愈沉冷之势,于是缩缩脑袋,凑过来讪笑道:“呵呵,王上,那个……若是没什么吩咐,微臣这就告退了。”
“等等。”阎幽叫住了她。风无涯连忙停下欲离开的脚步,等着听下文,却是过了很久才听得背对着她的人沉沉开口:“若是池寒的容貌是被人毁了……你也不在意么?”
容貌被人毁了……这句话不断在耳边回响。脑海中嗡的一声,霎时间空白。
“什么,她……”风无涯眼瞳骤缩,顷刻间变了脸色,待好不容易消化完这句话,只觉得心头好似被人重重砍了一刀,翻江倒海的都是错愕和心疼。“是谁干的,竟敢……”她一时间呼吸都不畅了,拽紧拳头大口喘着气。
怪不得那人要一直带着面具连沐浴时都不愿摘下,怪不得她那么冷漠,将人拒之千里,怪不得……原来是被人这样伤害过了么!混蛋……是谁!
“到底是谁害得她成这样!”风无涯咬牙切齿道,眼眶抑制不住地发红。
阎幽回过头看她,目光深沉得像千年冰封的寒潭,使得情绪有些失控的人慢慢冷静了下来。
“都过去了。”阎幽轻声说道:“真想知道,就等着她以后亲自来告诉你。但本王现在要提醒你,池寒曾受过很多苦,所以不会再轻易对谁敞开心门,但若有一日她真愿意放下过去,去接受你的话,你莫要负她。”
不露喜怒的声色,语调却严肃而认真。
风无涯怔怔地听完,终于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无比笃定地回答:“我的心意,早已确定过了。”是啊,无论那人长什么样子,她的心也早就被拽走了,所以将来那冷女人定要负责任地嫁给她才对,傻大个什么的统统都靠边站去!
没有任何时刻能比现在更坚定了,她风无涯将来定要与那女子在一起,相知相守,不离不弃。所以这下子,反倒是有种释然的轻松愉悦,尽管一想到池寒曾经受到那样的对待,心里还是阵阵地生疼……就好像见着自家孩子被人欺负了一样。
“嗯……谢谢你今日肯告诉我这些。那,我先走了。”她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在阎幽看来,不知为何竟闪耀着些母性的光辉。
“去吧。”
脚步渐远,阎幽看着风无涯离去的方向,无声摇了摇头。忽而勾起嘴角,独自走进偏园,来到了那个大理石的池子边。
池水清澈碧透,水草飘摇。来人席地而坐,轻倚池边,顿生慵懒之意。从储物戒指里取了一件青花外袍披上,再拿出壶葡萄美酒,就着一只月光杯,慢慢酌饮。
酒液入喉滑润甘醇,果香渗入唇齿,在舌尖蔓延开那若苦微甜的滋味。
这酒温厚宜人,喝着觉得好似不烈,可后劲却是很大的。她移开酒杯,俯下身来,托着腮看向池里。平静无波的水面倒映着各种景致,而她也成为了这其中风景。于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指浸入清凉的水里,慢慢搅动,无聊地把这倒影都给摇碎,晕开层层涟漪。
这时,池底蓝光一现,卵石水草间便又出现了那纤小的身影。
一尾雪蓝色的的锦鲤灵巧地摆动身子,游到阎幽跟前。这是她的兰锦,二十年前从冥域边境带回来的那一尾鱼儿。
兰锦见到主人来了,似是愉悦,透绿色的尾巴在清澈的水里左右摇摆,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池边的人瞧,很是可爱。这时一片彼岸花瓣随风飘落池中,浮在了它身旁的水面上,却艳不过它头顶那一抹朱砂似的额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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