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能想清楚的,可当年之事,剜心蚀骨,枷锁一样死死压着他。
萧朔伸手,抚了下云琅的眉峰:我又混沌无知,一再误解疏离,又是一道镣铐。
萧朔揽着云琅,静看着他:我本以为,他回来后我作势冥顽昏聩,他会因此生我的气,能想明白,其实最该委屈的分明就是他。
我想过许多次,哪怕他因此与我反目,大吵一架也好可他竟还觉得对不起我。
萧朔轻声道:他竟觉得对不起我。
你二人间,不该有什么对不起。
蔡太傅忍不住道:真要论,又岂非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无能可老夫要说的,不是这个。
萧朔护着云琅,抬眸:您要说什么?
蔡太傅道:按本朝律例,女子入宫若有位份,则不再按本家宗牒,一律归为官家之人。
这条律例当初定下,本是因为高门权贵家大业大,旁支众多,常有送入宫中的秀女年龄相仿、辈分却不同的情形,设此一条免得徒增混乱,倒没有更多的用意。
但有旧例可寻,却也有幸有所转圜,不曾叫云氏一门的罪过株连到先皇后身上。
据开封尹所说,先帝已叫先皇后养了云琅,收为义子。不知是否已入了起居注,有了皇家玉牒。
蔡太傅道:此事我等尚未来得及查证,还要去设法弄清楚。
萧朔:
你以为我们吵了这半日,吵得是什么?
虔国公皱紧了眉:难不成还有别的能拦住你们?
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虔国公闹心得不行:如今这辈分已然彻底乱套了,若是云琅真成了皇后养子,虽说年纪比你小些,按辈分也是你的叔叔
你要想清楚。蔡太傅看着他,若是先帝当年手快,将他的玉牒改过了身份
萧朔静了片刻,心烦意乱:我就去烧了祖庙。
蔡太傅:
虔国公:
开封尹负责京城治安,卫准还坐在车里:琰王。
萧朔面色沉静,眸底黑得不见波澜,定定看着仍安静阖着眼的云琅。
蔡太傅终归坐不住:不必叫车了老夫去找宗正寺。
老竖儒!虔国公追着他,匆匆下了车,老夫的外孙媳妇,老夫同去,免得你做什么手脚!你站住
蔡太傅被他烦得七窍生烟:什么孙媳妇?老夫的学生若非时运不济,该是堂堂一品军侯!纵然要论,也该是你那外孙子进他的侯府
两位老大人吵嚷着走远,一路递牌子入了宫,直奔了管理宗室玉牒的宗正寺。
老主簿刚把另一套车牵过来,愣了愣:可还要用么?
不急。梁太医很有眼色,从容道,琰王爷的腿疼不疼?若是疼,老夫便来扎几针。
不过是跪半日,疼什么。
萧朔心神仍乱,紧蹙着眉:无事。
那便好。梁太医撩起衣袖,叫他躺平。
萧朔看着无声无息的云琅,心底沉了沉:做什么?
起针啊。
梁太医茫然道:老夫不是已告诉过你了,他叫老夫扎了几针,如今虽清醒着、听得见,却不能动么?
萧朔:
开封尹就在车上,明察秋毫,忍不住皱眉:您不曾说过云将军清醒着、听得见。
梁太医一拍脑袋:大抵忘说了,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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