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确。”
他下意识回头,却对上了一双他最不想见到的脸,心虚般虎躯一震。
眼却不由得停留在对方身上,里面还是那天偶遇时他穿的西装,外面套着一件板正的黑色羊绒大衣,打眼一看就气质不群。
尤其是在夕阳场遍地的大学生里,这种独属于成熟男性的独特气质,十分出众。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长久的注视,于是,细框眼镜后的桃花眼弯了起来,似乎浮动起了柔和的波光,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反应而流露出半分不满,依然很是熟络的寒暄着,仿佛他们不久才刚刚见过。
“怎么样,这帮孩子听话吗?”应忻的语气实在温柔,无形之中似乎给了闻确一个聊下去的台阶。
闻确有些为刚才流露的不自然懊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说:“还可以。”
“那就好。”应忻笑起来,似乎x真心为他没有被学生为难而开心。
他指了指闻确身边,礼貌地问道:“我能坐这吗?”
有些来往的学生朝他们看过来,闻确有些不自在,但是还是点点头,又用袖子擦了擦身边的石凳。
应忻一把拽住闻确,轻声说了句:“别,脏。”
闻确心里一颤。
十年一瞬,阔别已久,他觉得自己这位老同学和当年已经很不一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忆十年前的应忻是什么样的,旁边的人已经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了。
“我刚上班的时候,成天因为学生到课率不高被领导批评,我没有办法,只能每节课都点名。结果名字被学生挂到表白墙上,说我有病,节节课点名。”
应忻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嗓音很好听,加上说话的内容有趣,所以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闻确被逗笑了,但还是问他:“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应忻苦笑着说:“怕你刚刚在说谎,大学生虽然不会主动欺负你,但是如果你不让他们舒舒服服的,他们就会别别扭扭的,两边都不舒服。”
真实情况被猜到了,闻确脸抽抽了几下,只好坦白:“有点吧,就是不想训练,我理解。”
应忻问他:“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训练?”
闻确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是因为他们觉得云禾有体校,轮不到他们拿奖。二是因为拿奖了也没用。”
“但是比赛的初衷是为了突破自己呀。”
“话是这么说,但是……”
“没关系。”应忻拍了拍闻确的肩膀,“获奖的奖励我去跟学校争取,保证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闻确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还负责这个?”
应忻清瘦的脸上突然漾出坏笑:“哎呀,都是同事,我求他们他们也不好意思装听不到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五点钟整,太阳彻底湮没于云层之中,万丈霞光就在那一刻迸出。夕阳场的所有人都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叹,应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指向灿烂的夕阳,示意他也看过去。
闻确心里揣满了问题,比如从前就不太熟的老同学怎么突然和他如此熟络,比如他为什么不问他怎么如此落魄,比如他为什么要帮自己的忙,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应忻。
可眼前这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夕阳,不解释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闻确在心里反复措辞,不知道怎么问才能让应忻回答他这满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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