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冯韵送过来时,冯韵正坐在镜子前梳妆。
“太阳打西边出来”周俭说:“你怎么起这么早,不似以往做派。”
冯韵说:“你刚从阿普哪里回来?我还想托你帮我带句话呢。”
周俭盘腿坐下,道:“我晚些时候还要再去跑一趟,倒是你,要带什么话?说来听听。”
冯韵扭头看向他,不满道:“自然是给元桃了,燕婞走的突然,屋子里的衣裳物件还没有收拾呢,还有元桃,她的屋子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前两日那吐蕃奴又来催促我,令我把她们两个人的屋子都给拾了,说是不久就要买新奴住进来,元桃她若是什么都不要了,我可是都扔了!”
她面带愠色,也难怪,谁也不是她分内的活。
周俭听她这么说,叹息一声,无可奈何道:“你也不要心里有怨气了,倘若你收拾不过来,我帮你就是了,你有话给元桃带,她恐怕也没命听了。”
冯韵惊讶道:“你什么意思。”
周俭摇摇头:“你还不知道呢,元桃她已是凶多吉少了,方才我去阿普那里,闲谈间才知道,元桃被达赞丢进蛇窟里饲蛇已经整整三日了。”
冯韵骇然,仍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周俭说:“听说是因为一只猫?”
“猫?”
周俭说:“吐蕃王子刹叶有只小狸花猫,那小畜生夜里跑了出去,元桃便寻思着将它追回来,不想那猫好似叼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事儿叫达赞知道了,便命元桃交出来,达赞上了刑,元桃也还是不肯交出来,达赞便将她丢进了蛇窟饲蛇,她骨头也是真硬,说是人已经快不行了,也就这几日,若是再不肯交出来,那就真没命了。”又鄙夷地说:“瞧元桃那穷酸的样子,恐怕是捡到了什么珍稀的金银玉石,交出来算了,留着又能怎么样呢,她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看她平常那样子,就觉得她脑袋不正常,一根筋……”
“蛇窟在哪里?”冯韵一句话打断了周俭。
“蛇窟?”周俭拄腮想:“听说在刹叶住的后院的石室里。”又说:“你不会想去吧?别做梦了,那后院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冯韵随便找个由头将周俭打发走了。
她的妆才画到了一半,她已经二十有二了,大半的青春都耗费在了这个吐蕃王子宅里,她看着眼角,似乎隐隐的有了几丝纹路,继而心中一阵惶惶。
她不想再关在这里了,她一天都忍不下去了,她不想伺候那些脏男人,不想伺候薛耀了,他们甚至还令薛耀他们两个人一同来羞辱她,折磨她,威胁她。
这院子里好似有燕婞的阴魂在,她夜夜难以入睡,噩梦连连。
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冯韵只觉得她痛苦的快疯了。
她拉开梳妆镜旁的小匣子,打开铜锁,里面是一颗乌兰花绿松石,这价值不菲的玉石是吐蕃王氏独享的,也是她从燕婞遗物里取走的。
她拿起这颗绿松石对着太阳细细看了一会儿,它时而反射着光亮,细看像是蛇的眼睛,她慢慢收入掌心,紧紧的攥着,似要将它嵌入肉中一般。
她等不及了,直觉告诉她,她想要的一切就在这吐蕃王子宅的最深处,纵使刀山火海,她也要去。
……
“殿下”元桃叫刹叶,她正在做糖人呢,做好了忍不住举起来给刹叶炫耀。
刹叶有些病恹恹的,但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他披着兽毯坐在她身边,身手接过了她做的糖人。
真是丑的不得了。
他却不忍说,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竟鲜有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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