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猜想谢宴生应该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了,也没再推辞。
……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细雨不断,郊区山野间被浓稠的雾气笼罩着,看不清远方山脉。
汽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沈愿推门下车,撑着一把黑伞径直往山上走,未曾回头看过身边人。
谢宴生留在车内,透过窗户望她背影逐渐被雾气吞没直到彻底消失,心中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山底到山顶步行需要好几分钟。
沈愿将黑伞撑在墓碑上方,她蜷进伞下蹲靠着冰冷的墓碑,望着黑色花岗石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抬手用指尖描摹着父亲慈爱温和的眉眼。
“爸爸,我找到妈妈的下落了……”声音轻得被山风一吹就散,“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将她带回来见你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你记下那个坐标的时候,已经知道妈妈遇到了危险……
你知道自己病重时日无多,不能伴我长大,你想让我抱着找到妈妈的希望活下去,所以……所以留下的遗物全是我们一家三口昔日的幸福时光,只让我等妈妈回来……
可是……她回不来了……
爸爸,今天是我生日。
在妈妈生我这天,我却得到了她可能遇害的消息……”
她捂着钝痛的胸口俯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石碑上,哭的不能自已。
不仅为原歆,也为父亲的良苦用心。
沈煜留下的遗物不多,如果说U盘里记录一家三口幸福日常的视频,是用来支撑她寻找母亲的信念。
那写满原歆善良正义、聪颖活泼的日记本,就绝不仅仅是为了秀恩爱,而是在告诉她,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妈妈。
四周死寂一片,山雾逐渐笼罩上来,将她包裹其中,灰蒙蒙一片,仿佛她下一眼就会随雾气蒸发。
沈愿保持这个姿势很久,身体发麻也舍不得挪动,直到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她慢慢转过身望向迷雾深处,雾太浓,看不清。
即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迷雾深处那道锋锐幽深的视线。
谢宴生要是能听她的话,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到此刻为止,她已经可以肯定,谢宴生确实知道原歆的下落,但从今天上午的谈话判断,谢宴生并不希望她继续寻找,故才以原歆已死的消息来劝她放弃。
可她如何放弃的了。
即便原歆真的死了,她也要解开围在母亲身上的谜团,以原歆的身份将母亲正大光明地迎回家,而不是让母亲沉没在异国他乡的冰冷河水中,连尸骨都无人安葬……
努力收拾好情绪,沈愿用袖口擦拭沈煜照片上的水渍,故意提高了音调,“你以前说,给别人讲坏消息的时候,也要顺带说一个好消息,不然会让听得人难过……
那我讲个好消息给你听好不好?
再过不久,我就要跟随钦佩的古画修复大师一起去E国了。如果……如果那边进展顺利的话,我就迁居去E国,不再回来了。
你的小愿愿心愿已了。
以后,我会如你希望的那样……
找一份喜欢的工作,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爸爸,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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