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之此人本就胆小怕事,此番偷溜被揪回来,还挨了这么一顿杖刑,他吓得把知道的真相事无巨细全都交待了,连元蘅没打算从他口中得知的,也都说清楚了。
这种惜命之人,其实最好拿捏。
别说一封信,十封信他也愿意写。
“那就好。只要把方易之用好,就绝对可以迷惑陆从渊,甚至可以引蛇出洞,将曲青竹以及他的旧部从燕云军中连根拔起。燕云军是我最后的刀,无论怎样,无论用与不用,都得让它保持锋利,绝不能被这种人坏了它的根基。”
元蘅捡起了一片枯叶,指腹流连过它上面已经成枯黄色的脉络。
漱玉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张口又哑了声,只好称是,出了门去。
漱玉临出门时,遇上了梁兰清。
梁兰清似乎在门口站了许久了,估摸着也将方才两人的对谈听了个差不多。
漱玉朝她施了拜礼。
很多年没人朝她行过正经的拜礼了,梁兰清看着面前人的举动,有片刻的恍惚。
“梁大人。”
梁兰清淡然一笑:“你是姜姑娘罢?”
她见过姜牧。
而漱玉生得与姜牧太像了。
从她见到漱玉的第一眼,就猜出了几分。难怪遮掩不住身份,启都认得姜牧的人又岂在少数?
元蘅为何从启都被扔回衍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因为元蘅留了一个“罪臣余孽”在跟前。那时梁兰清尚不清楚,究竟什么样的人,才值得元蘅这么做。可是这些日子,看着漱玉忙前忙后,没有任何怨言的模样,她才明白了这份情谊。
她与漱玉实际上是一类人。
都为了当年那场祸事付出了太多,在这个世间隐姓埋名地活着,不能提及关于曾经的任何事。
漱玉再拜。
梁兰清道:“你与元蘅一样,总是礼数很周全……这些年,很苦罢?”
“姑娘待我很好,没吃过什么苦。”
梁兰清道:“那就好。”
活着就好,没有吃太多苦就好。
从始至终,她们都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承担这样的后果和罪名。世间总有人是执着的,为了那点真相和公道,愿意做出努力。
就如元蘅。
梁兰清没再多说,正准备往院中去,却再度被漱玉叫住了。
“梁大人。”
“嗯?”
“方才的话,您应该也听到了。能否替我劝一劝姑娘,我真的不想让她再回启都去了。功名利禄不要又如何,北成的前路在与不在又如何?她才是受了太多苦的人,我不想让她再回到危险里去了。”
漱玉的眼眶湿了。
梁兰清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没说要回去,你为何要担心?”
“因为我了解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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