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馥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这是你最后的答案?」
「大皇子是个好孩子,还请陛下不要怪责他,一切都是臣妾的错。」商柔磕头说道:「虎毒不食子,请陛下不要惩罚自己的儿子。」
牧晚馥睁开眼睛,眼眸里一片深沈,站在一旁的赵公公心中一寒,这虎毒不食子不就是指着陛下的鼻子骂他吗?陛下不也是弒亲才得以登基吗?
陛下那一手血洗宫廷本就被诽议甚多,要不是牧晚馥登基时以铁腕手段治国,后来又是政绩斐然,恐怕早就有人借先帝之名起兵叛乱。
无论如何,弒亲乃是大罪。就算以后史书中的牧晚馥真的被称为千古明君,这个污点也会如同附骨之疽般伴随着他。若是他现在真的就玉姬一事向自己的儿子大兴问罪,只会让他人想起他登基时的所作所为,于他的名声也会大有损害—当然,牧晚馥先是干得出当众虐杀先帝及其亲属,后是策划巫祸一事血洗豪门贵族。他为了更大的利益,根本就不怕任何人议论。
但商柔还是一如既往地挡在他的面前。虽然脆弱,却不曾退缩半步。
商柔静静地抬头看着牧晚馥,对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商柔知道他行事干凈俐落,从来也不拖泥带水。
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有种解脱的快感,可惜的是临死之前都无法再见婉儿一面。
「商柔谋害玉姬,罪大恶极,杖责一百,即日打入冷宫,非朕手谕不得擅自踏出冷宫半步。」牧晚馥向赵公公交代,他的语气依然平静,仿佛只是向赵公公交代今天的晚膳该吃什么。
赵公公不断向商柔打眼色,现在要推翻刚才的话还来得及,陛下还坐在这里呢。
商柔低头看着地毯,仿佛已经成为一尊泥雕。
「拉下去吧。」牧晚馥再次闭上眼睛。
太监从殿外准备把商柔拉下去,商柔总算抬头看了牧晚馥一眼,对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一手托头,难掩疲累地坐在原位。
商柔感到一股热流在心里冲撞,几乎想要开口改变他的说辞,但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商柔心里庆幸,大皇子总算逃过一劫。虽然他隐约猜到大皇子此举的动机是什么,但他相信大皇子也没想过后果会如此严重。若是牺牲自己一人可以换得牧晚馥的儿子一次改过的机会,这当然是值得的。
被杖责一百的感觉当然不好受,还是凌绿机智,给负责行刑的太监塞了不少钱,加上全宫上下哪个不知道商柔失宠之后总能够覆宠,而且都是椒房独宠,哪个太监胆敢真的往死里打,但赵公公在旁监刑,还是得用些力气打下去,所以商柔还是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冷宫虽然凄凉,幸好时值仲夏,凌绿从水井里打了些水,不断地用毛巾为商柔敷着伤口,痛楚总算稍稍减轻。
牧晚馥不但厌恶先帝,也痛恨先帝在世时的所有妃嫔。那些妃嫔在先帝死后都活生生地拖到皇陵里陪葬,他登基之后所纳的妃嫔也不多,平日对待妃嫔亦是温柔包容,后宫一片祥和,所以冷宫竟是没什么人。
冷宫除了待遇糟糕和饭菜总是发馊之外,倒是跟彩霞馆没有太大的分别,或许最大的痛苦是彻底失去自由,但商柔还负着伤,根本出不了门,只能天天趴在床上看着日出日落,这自由于他而言也是无物。
商柔膝盖的旧伤没有养好,加上中毒后身体本就大不如前。现在一下雨时,膝盖就难受得如同万针钻心。
凌绿急急地说道:「公子,我们的药差不多用完了,待会小雅来的时候,我就叫她把太医请过来。」
「这地方晦气,别劳烦其他人了。」
「公子,这几天都在下雨。就算公子不说,小的也知道公子的手指痛得拿不起筷子了,膝盖连动也动不了,更别说这杖伤??」凌绿忍不住哭着说道:「陛下怎么就那么心狠!」
「你哭得我都头疼了。」商柔稍稍变换趴着的姿势,招手道:「傻孩子,过来。」
凌绿跪在商柔的身边,商柔勉强抬起手,十指又红又肿,他摸摸凌绿的头顶,道:「我跟了陛下许多年,又对陛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是真的厌倦我了。前几天小雅来找我,当时你还在后院洗衣服,我跟小雅说,要她替成儒说一声,想办法把你从这里捞出去。你还小,过几年新人进宫,说不定还能跟个比我争气的妃嫔。」
「小的不走啊!」凌绿连连摇头道:「小的要陪着公子。」
凌绿又抓着商柔瘦弱的手腕道:「陛下那么喜欢公子,一定会把公子带出来的!」
商柔摇摇头,他躺在床上,只感到自己从未如此疲累,疲累得让他觉得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夏日的暴雨缠绵一整夜,早已经摇摇欲坠的窗扉又被吹开了,凌绿前几天明明修理了一遍,但估计白蚁蛀食木材太严重,所以窗户根本合不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