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练儿是注意到了,旁人却也注意到了,她这边驾马过来与我说了两句,接过水袋不客气地畅饮起来,那正驾辕打鞭的杜明忠也就回头看,看着看着,最后忍不住道:“姑娘,你瞧起来神色乏得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昨夜可有休息好?”
正所谓做贼心虚,被这突然一问,脑子浮起了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饶是平时再镇定,也难免脸上有些燥热之感……倒是练儿百无禁忌,喝完水把盖子一紧,马鞭冲人一点,回答道:“喂,你这家伙怎么老是一口一个姑娘寻人说话?也不怕唐突!再者你怎么问她都不会理你的,有什么话对我说就好,她归我的。”
坦白讲,听在自己耳中,这最后一句说得实在是有些露骨了,好在老爷子早见怪不惊,也不疑有他,打马过来对那杜明忠低声将练儿与我的关系和我嗓子不便的事大概解释了一通,这少年才算明白,说了一声:“在下不知道姑娘不能开口,冒昧了。”便不再试图搭话。
他不再寻我搭话,老爷子却也会拉着他闲话家常,一路交谈,话题说开,才知道此人看起来虽年少,却原来也曾在那熊经略幕下作僚,管办文书,提起岳呜珂竟然也算认识。这下反倒是练儿来了兴趣,也忘了之前自己是如何给人家脸色看的,兴致勃勃就打马加入交谈之列,我在车内闲来无聊听他们说话,反正也不能插嘴,索性给自己倒了杯茶,靠着窗边慢慢喝边支起耳朵就是。
这三人谈得投机了,从边关谈到江湖,又从江湖谈到朝廷,聊了岳呜珂,聊了熊经略,最后话题不可避免地扯到了此次上京送礼的事上。老爷子劝杜明忠道要小心,只怕阉党是借此铲除异己,送礼也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那少年长叹一声,回答道:“我心里何尝不打鼓?但阉患们这次开出了明码实价,道交够了罪款就能赎人,怎么也要试一试啊……这千年何首乌与白狐裘子两件至宝,本是我家备做传世用的,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献给阉患,让魏忠贤那老贼吃了延年益寿去!”
话音刚落,自己在车中一口茶岔了气,差点儿没咳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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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师姐的历史不怎么好,所以这方面想的不怎么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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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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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为伴,一路平安。
虽然有两件引人垂涎的宝物在,但仗着铁老爷子和练儿的名头,果然见不到什么人敢来打主意。经过了初日遭遇的种种意外波折之后,沿途行进就此变得一帆风顺,连队伍里原本最令人担心的铁珊瑚也一直显得很是平稳,除了练儿偶尔给那杜明忠一点脸色看看之外,每日真可算是风平浪静到乏味了。
虽说有摆脸色,但并不代表练儿对那少年瞧不顺眼,恰恰相反,有时候交谈起来两人还算颇为投机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给对方脸色看。对此铁老爷子甚是莫名,一度还在我与珊瑚面前猜是不是练儿对人家有意思,好在对此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含笑不语,而铁珊瑚难得地翻了个白眼,开口道:“爹爹,不懂就别乱说,练姐姐不会喜欢这种毛头小子的,你这里胡猜给她听见,只会更对那人不客气!”
珊瑚本性活泼,但自从出事以后,已很少见她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了,铁老爷子就更是久违多年,当下大为感动,把练儿之事抛到了脑后,乐呵呵捋须道:“那倒是,他俩年纪不对,玉娃儿是看不上眼这种雏儿的……倒是珊瑚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在蜀地有没有新结识什么瞧得上的人物?爹爹也好帮你做主啊。”
这一问才是令人为之一僵,铁珊瑚顿时神情大变,老爷子却还不明就里,仍劝道:“我知道你如今一心要为你珂姨报仇,不过女儿家,终身大事还是要考虑的,当年那姓岳的不是个东西,但天下英雄豪杰多了是,爹一定给你……”眼看他这边越说,那边铁珊瑚的脸色越难看,生怕刺激之下她会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自己又无法开口从中作梗,情急之中只得装作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壶烫到了手,这才算对付过去。
只是少不了被随后而来的练儿又数落一顿,扣上了做事笨手笨脚的帽子,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解释,唯有苦笑了之,还得思忖着等事后要好好和练儿通气,否则只怕是……
……但其实,哪怕通好了气,练儿处理的妥当,只要老爷子还存了这念想,只怕也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吧。
连语言也失去了的自己,到时候又能做些什么呢?
虽总觉得平静之中孕育着种种不安,但毕竟眼前还是平静的。一路跋山涉水之后,一行人终在春分莺飞草长之时顺利抵达了京城,这已是练儿同铁老爷子第二次来此,却是自己的第一次。正一边感叹一边驱车进了城门,还没等挑帘瞧一眼风景,便听见前面街道上乱哄哄的,探出头一看,正见到一群官府打扮的人抬着一尊金身塑像,打锣打鼓在街道上一路游行,声势弄得好不热闹。
热闹归热闹,可再仔细一瞧,沿途上远远瞧热闹的百姓却莫不是交头接耳,神色愤恨。老爷子好奇心起,跳下马车去打听,过了一会儿满面不悦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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