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声,她身后人众都嚎哭起来,老夫人拐棍点地,又说,“劫数是天意,王氏一族子孙虽不很旺,也不会就此绝了!敏儿撇下咱们升了天去,固然大伙儿挖了心肝,还好他父母亲都年轻,来日方长。且把眼下事做好。”
这样一讲,众人又如梦初醒,一样一样向她秉告丧事预备情况。因为敏儿虽是不足周的小公子,却已有个三等世袭的爵位,因此按律总要上报,皇上太后都要下旨赐名赏祭物,一应吊唁发丧事宜全要按律依制,一丝都不能乱。因此除开悲痛,这真正是一件要办妥的大事。
老夫人听着五夫人汇报,又问,“晴初呢?她身子怎么样?”
晴初并不在灵旁,众人面面相觑,伍妈妈上前说少夫人悲痛过度,晕厥了几次,连床也下不来,神智也迷糊了,眼下正找大夫开方子治。
老夫人点点头,“元泽这几天也病重,造孽呀,这一家子,这一家子,唉……”
没有人敢接茬,霁月楼里人人知道晴初与公子的事,没一人敢告知,事实上,大家也不清楚老夫人是否真的不知道。
敏儿逝世当日,晴初逐渐陷入恍惚,有人来给敏儿洗身子换衣服,晴初忽然发作,她抱紧敏儿,喝斥谁也不得近身,她自己抱着敏儿去见了公子。公子那日正请了高僧来为敏儿祈福,未及开始,噩耗已经传来,正在急痛失常之际,一身素白的晴初到了。
“我知道你挂念我们娘儿俩,我自己带敏儿来让你看。”她举起手中的敏儿。早已咽气的敏儿裹在襁褓里像个假娃娃。
公子面色灰白,说不出一个字。他想上前又顿住,晴初一座冰山般,遥远且使人敬畏。
“这是你们内府的心愿,也是你们父子的心愿。敏儿身上流的本不是你的血,如今家丑也肃清。如今我来给你贺喜,给相国大人贺喜。”
晴初转身走了,抱着敏儿。旁人自觉给她让开条路。
我追两步又停下来看公子,公子颤巍巍套着一件巨大的藕色长袍,没有束腰,袍子像麻袋一样在过于瘦削的身子上打晃。
“跟着她,一步也不能离身。”他吃力的说。敏儿最后的气息忽然在他面上出现了。我惶恐的说不出话。
公子在那个晚上再次咯血,那时相国大人尚在中书省忙碌未回,敏儿的灵室已经布置好。晴初拒不露面,她独自坐在黑暗中,也不让点灯,只有她的白衣曳出一点淡白的光。黑暗中她不知在喃喃自语什么,又忽然冷笑,我知道他们的心思,有谁比我了解?我明天进宫去见太后,怎样也要给我,给我孩子一个交代!
我们强行点了灯,要拉她回床去躺着,她一动不动随我们动作,不知何时她已经晕厥过去。
伍妈妈说晴初不对,要我们看着她,我们全对她严密防备。
晴初陷入了危险的漩涡,她陷入了另一个世界,神智一时清醒,一时迷糊,时光倒转又急转,对她都是瞬息之间,她活在一个个片段里,跟那片段里的人生活对话,偶尔开口,都把我们吓得要死。
“这可怎么好?我吃的药不对,”她抚着早憋下去的腹部,还像怀着身孕一般,“这几天他都不怎么踢我,大夫来了没有?”
外面的诵经声一阵一阵,是五夫人请来的一百零八位僧人,这样诵经要连续七七四十九日,一直到发丧日止。
她将自己藏在窗帘后,只露出一小角向外张望,一边向我招手,
“那边是谁?”她悄声问,
我告诉她和尚道士都来了,设了水陆道场,一边替敏儿诵经祈福超度,一边打解冤洗业醮。她只是摇头,眼中出现真正的精神病人那涣散的白热。
“那不是和尚道士……”她还是悄声细语的,一边手指攥着我。“我告诉你吧,麝奴,那是来催命的,这府里要出事,要出事,暴民要来了,我听到他们的声音……”
伍妈妈急得在旁边只是念佛,“姑奶奶,暴民早来过了,这可是失心疯了,怎么好?”她要找人请大夫,又要请高僧,晴初这时却更发作起来,她将其余人都推出去,死命将门抵上,
“麝奴,麝奴,你不能离开,他们都要害我,还要害我的孩儿。”
她死死拉着我,我说我不走,绝对一步也不走,她还不罢休,就将我急急拉向另一扇窗边,
“那边两个人,从早上就一直在那里。”她又嫌那扇窗关不牢,要自己去搬凳子来抵住,“这里除了你,谁也不让进。”
我看不到她眼中所见,看不到她看一片幻觉中,出现了什么。我只有挡住她,她奋力挣开,
“你不相信有人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