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左梦言居然真从墨黑的环扣抽屉里抽出一本册子:“我都记载在上头。”
书呆就是书呆,做什么都一板一眼。
嫘兵兵才没空理会那个:“喏,一会儿的点心,我还有事要出门,中午不过来了。”
“那我的午膳?”捧着册子,他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你们家的佣人都死光啦?”
“那,晚膳呢?”他不死心地再问。
“书呆子,自理。自理什么意思你懂吧?”
“嗯。”
“好,就这样。”把蕃薯扔到他手中,她拍拍手就要走人,她还要赶着到财神庙跟师兄们会合,没她,戏可唱不起来。
“香。”拙拙地捧着还冒烟的蕃薯,把它放近口鼻处,左梦言温习着地瓜的香味。
“你也帮帮忙,那是给你吃,不是把玩的。”书生就是这样,什么都慢吞吞,普通的地瓜也当宝贝看。
“我知道。”这揣在怀里可温暖着呢,好东西不用急着吞食入腹。
“我走了,吃完记得要洗手,要是在《国策论》里留下手印子可不能怪我。”从窗口进出已是她的习惯,门还要伸手去开,麻烦。
“等一等……”她老像一阵风,来去匆匆,想和她好好说个话也不容易。
侧过半张脸的她,别着水仙花钿,将辫子扎在脑勺后,她在暖日烘托下闪闪发光,有着美人尖的额饱满,清灵天成得像朵初含苞的花儿。
“走了走了!有话下回说。”嫘兵兵满脑子都是外头热闹的景象。她像黄鹳鸟儿身子一纵,人已经远去,跳上墙沿后,连头都没回地消失了。
好忙好忙,下回下回,她好像每次都这么说。
左梦言慢半拍地想。
嫘兵兵一身红衣裳在酬神的人群里极为抢眼又华丽,虽说是武把式,她每个下腰、劈腿、耍枪都扎实得让观众替她捏把冷汗,但也获得掌声无数,摆在摊前的盆子里也得到不少的铜板,收入颇丰。
从早上到黄昏,锣鼓声一刻没停过,她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仍是笑容满面,没喊过一声累。
身为人家师兄的也不能输给小师妹,武馆里的师兄一个个卯起劲把吃奶的本事全使出来,除了获得满堂采,荷包也饱胀起来。
“唷喝,想不到这种庄稼把式也能赚钱,还收钱收得理直气壮,这年头不要脸的人还不少呢。”一张娃娃脸搭配上无赖的口气,男人轻松的挤进场边,两腿半蹲,双掌托着腮,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满场飞舞的潘师兄。
一听他这么嘀咕,一套白鹤拳使得正顺手的人险险岔气,展翅翱翔的白鹤因为真气走散,变成烧烤的酱鸡翅。
眼看潘师兄才要发作,嫘兵兵灵巧地接替下去,扭腰以不可思议的姿态翩翩舞着,一条彩带平空飞来,也不知是凑巧或是故意,彩带的尾端啪的扫过小伙子的鼻子。
彩带在空中幻化成瑰丽的彩虹,不管前翻后滚,彩带仍然飘飘若仙,嫘兵兵的扮相又美,轻盈的身子如同飞天仙子,看得众人喝采连连,把方才颓了的气势又挽回来。
“年轻人,给赏钱啦,瞧,口水都流出来了呢!”有人拍拍男人的肩膀。
不会吧!男人擦擦嘴角,没有哇。
“给赏钱,你这点规矩都不懂啊?”
钱,他站起来掏了掏口袋,左边右边上面下面。嘿嘿,“咚”一个铜板。
负责收赏钱的宽师兄给了他一记大白眼。这找碴的男人害潘师兄差点走火入魔。
“一个铜板嫌少吗?那我收回来好了。”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男人慎重地把他那枚铜板收回,放回腰际的暗袋里。
要不是碍着自己明显多他几岁,宽师兄就算用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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