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低着头,走到他该坐的地方,默默坐下,把铐住的双手放在桌上。
楚辞打量着阿三,才十几天没见,他变多了。头发又长又脏,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他脖子上的旧伤未好,又隐隐出现新的伤痕。
阿三慢慢抬起头来,强烈地灯光直射他的眼睛,他眯缝着眼看着坐在另一边的人。
鲍甫心紧了,阿三的眼睛毫无光泽,迟滞、木讷,脸上的神情呆板得令人心悸。
阿三没有表情地看看楚辞,当他注视着鲍甫时,他眼里贸然闪出一丝火花。他张开嘴,鲍甫与楚辞从他的口型看出,他要喊出的第一声是“爹!”
楚辞急了,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杜一氓!”
阿三张开的嘴停住不动了,两行泪,慢慢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他呆呆地望着鲍甫,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神情凄然地看着老人。
鲍甫扭开头,他不敢看阿三,他怕自己会失声痛哭。
楚辞拾起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递了支烟给阿三。
阿三机械地接过烟,就着楚辞打燃的火机,深深地吸了一口。
“杜一氓,”楚辞板着脸,声音生硬地说:“这位是我的助手,文物专家鲍甫。我们想就你向港商李月亭出售青铜宫灯一事,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听清没有?”
阿三脸上露出惨淡地笑容,冲着鲍甫点点头。
“青铜宫灯,在出售前,在境内做没做过鉴定?”
“做过。”
鲍甫与楚辞听阿三一说,两人都颇感意外。他们都没听说给青铜宫灯做过鉴定,如果阿三是在做过鉴定的情况下出售铜灯,那事情就严重了。
“你说清楚,”楚辞盯着阿三的眼睛:“在什么时间、什么部门、由谁做的?”
阿三似乎恢复了常态,从猛然见到鲍甫的惊愕中清醒过来,他非常自信地说:“在去年的九月,我在本市芙蓉亭茶楼见到这盏铜灯,我就对它做了鉴定,判明它是唐代的青铜仕女宫灯。只不过那时我是一个无业游民,没有资格出鉴定证书而已……”
“你认为你的鉴定据有权威性吗?”
“台北的蔡北原,作了最好的回答。”
“杜一氓,作为你的律师,我想提醒你的是:你在出售这盏青铜宫灯前,知道或不知道青铜宫灯的背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你知道这盏铜灯是珍贵文物,还把它出售给港商,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如果你事前并不知道,那罪就轻得多……”
王干事对楚辞的问话不满,打断了楚辞的话:“你的问话,超出了规定的范围!”
“杜一氓,明确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对你非常重要!”
“楚律师,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所谓了。犯了罪,我只求早死……”
楚辞梓万万没有想到,阿三会颓废到这种程度,案子还没判决,他就对生丧失了信心。
“阿三,你混蛋!”
“阿三!……”鲍甫忍不住站了起来,他想走到阿三身边。
王干事走进来制止鲍甫。
“你不能过去!杜一氓,好好回答律师的问题!”
在王干事的呵斥下,阿三蓦然变得恭顺。
“报告政府,我认罪服法……”
“那就好,律师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是。”
“杜一氓,我作为你的辩护律师,在为你做无罪辩护,所有的工作已经基本就绪。今天我和鲍甫前来,就是核实青铜宫灯在出售前做过鉴定没有,这对你非常重要。鲍甫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你……你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王干事从楚辞的话中听出了点什么,他警告楚辞:“楚律师,你的话说过头了!”
“那好,我换一种方式……杜一氓,从我所收集地证据来看,目前对你很有利,给你做无罪辩护的胜算,我有七成的把握。因此,你要配合我,最重要地是你对自己要有信心,对前途要充满希望,要对得起关心和爱护你的人!”
阿三抬起低下的头,深情地望着鲍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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