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重新带上了保护面具,他又重新穿上了防护盔甲,他又重新全副武装,就好像刺猬一般,开启了进攻状态。
所以,这就是最真实的兰斯吗?为了避免伤害,所以抢先伤害别人,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为了避免背叛,所以从不轻易交付信任,哪怕伤及无辜;为了避免软弱,所以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在没有靠近之前就扼杀一切可能。
艾玛深呼吸了一下,往前走了半步,然后她就清晰地看见了那双湛蓝色眸子里的一片冷漠,刚才在车子里的脆弱和茫然已经消失殆尽,彷佛他又成为了那个无坚不摧的兰斯。
“抱歉,我越过那条界线了。”艾玛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她知道,那是属于兰斯的个人私事,那是属于兰斯最私密的一片土地,她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入,即使她窥见了他意外的柔软,也不代表着她拥有了特权,所以,她刚才情急之下的关心,的确是越界了,“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忙,我就在这儿。”
看着这样的艾玛,兰斯有种错觉,彷佛她已经褪去了稚嫩和青涩,逐渐成为了一个大姑娘,睿智而优雅,温暖而明媚。
“先生。”工作人员的声音传了过来,兰斯转过头去,“现在已经五点零五分了,最近一个是五点三十分的航班,目前还有一张商务舱的票,但现在已经开始登机了,你必须立刻赶过去,否则就……”
“就是这张了。”兰斯打断了工作人员后续的话语,然后将信用卡递了过去。
猛地,一个温暖的怀抱就紧紧抱住了自己,这让兰斯有些慌乱,下意识就想要推开,低头就看到了艾玛那一头柔顺的酒红色长发,她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的胸口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是如此清晰。“高文会没事的!你必须相信这一点!”那闷闷的声音在胸膛上轻轻振动着,刹那间,他的鼻头就有些泛酸,但转瞬即逝,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准备推开艾玛。可是不等他抬手,艾玛就主动松开了双手,退后一步,扬起脑袋,坚定的目光毅然地迎了过来。
“先生。”工作人员的声音再次传来,“十七号登机口,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带你走快速通道,但你必须抓紧时间。”
兰斯转头接过了自己的信用卡、机票和驾驶证,视线落在了艾玛身上,脑海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绕过了艾玛,快步就跟随着旁边的工作人员朝前走去,只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
艾玛转过身,目送着那个背影,在那坚挺而宽厚的背影里,她捕捉到了一抹寂寥和脆弱,那是从来都不曾看到过的。艾玛不由握紧了拳头,默默地开始祈祷起来。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麻烦把电子通讯设备都关闭,谢谢合作。”空乘人员那礼貌的话语传了过来,兰斯只是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关机之后,又重新看向了窗外,天际边那熊熊燃烧的夕阳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红色,壮烈而恢弘。
大脑一片空白,兰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思考,就连情绪波澜都没有,只是愣愣地看着夜幕一点一点降临,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整个世界,就连一点光芒都看不到,寂静无声,安静得令人害怕。
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时,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多了,离开机场坐上出租车之后,兰斯这才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高文。这才打开手机,开机之后一口气就蹦出了三十多条留言,兰斯没有去理会,直接就拨通了伊恩的手机,几乎是拨通的瞬间就被接了起来,“兰斯!”
“伊恩,我现在在肯尼迪机场,高文在哪里?”兰斯尽可能精简地说到,听到伊恩回答之后,兰斯这才对司机说到,“约克大道、七十二大街,特种外科医院。”出租车缓缓开了出去,兰斯重新对准了听筒,但涌到嘴边的话语却突然停顿住了,喉咙一阵晦涩,然后电话另一端就传来了伊恩的声音,“高文还在手术室里,医生每三十分钟都会出来汇报情况,说目前情况还是比较稳定,他……”伊恩轻咳了一声,“他脑部有轻微出血现象,不过只要出血止住了,就不会有事了。”
“嗯,我知道了。”兰斯点点头,声音无比平静地说到,“那么一会见。”
就在兰斯准备挂断电话之前,伊恩又喊住了他,“兰斯,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伊恩了解兰斯,就好像他了解高文一样,否则兰斯不会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纽约,甚至忘记了和他们联系询问情况。
“嗯,我知道。”兰斯的声音依旧十分平静,“我们都知道风险,不是吗?从高文加入联盟的第一天。”兰斯扯了扯嘴角,甚至勾勒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脑震荡是他们每一个人都需要面对的危险。”就好像电影“震荡效应”里说的一样。“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祈祷,祈祷事情会过去的,祈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伊恩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兰斯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了过来,“一会见面再说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伊恩拿着手机,愣了好一会,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兰斯?”西奥开口询问到,伊恩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西奥眉宇之间的疲惫,一向整洁的衬衫也变得邋遢起来,伊恩点点头表示了肯定,“他还好吗?”西奥询问到。
伊恩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很好,非常平静,甚至有些……太平静了。”伊恩只觉得胸膛沉甸甸的,明明兰斯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那种不安却在一点一点滋生,突然就感觉好累好累,他缓缓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插进了头发里,“……他很好。”似乎除了这句话,大脑就已经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了一般,话音缓缓落下,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一点声响都没有,然后就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伊恩突然就开始害怕起来,前所未有得害怕,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夏天的午后,他们几乎就要失去兰斯的那个下午,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让人根本没有办法防备,似乎前一刻,所有都是如此美好,他们正在朝着幸福不断得努力;但下一秒,整个世界就开始分崩离析、支离破碎,天空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般,吞噬着所有希望。他害怕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害怕了,但……这一刻,他再次害怕了。“西奥,如果高文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可是,回应伊恩的却是一片沉默,抬起头,他就看到了西奥那双眼睛里的茫然,似乎西奥也给不出答案,又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答案。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缓缓地靠向了墙壁,感受着那冰冷水泥所带来的支撑,一阵疲惫席卷而来。(未完待续。)
665 转危为安
医院的气氛总是让人轻松不起来,那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在空气里缓缓地蔓延着,就好像清晨弥漫在墓地里的雾气一般,黏糊糊的湿气懒洋洋地黏在皮肤上,怎么甩都甩不掉;那过度消毒的气息在大片大片的白色之中攒动,让人产生一种细菌似乎无处不在的错觉,内心的恐慌和不安开始慢慢滋生;就连医护人员表情里的担忧、悲伤都在明晃晃的光线底下被放大,牵动着每一丝敏感的神经。
出租车停靠下来,兰斯支付了现金之后,打开车门,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医院,门口聚集着熙熙攘攘的记者,粗粗望去,至少有二、三十人,现场好不热闹;停靠在旁边的急救车没有关闭闪灯,红蓝交错的光线在宁静的夜色之中频繁闪动着,躁动不安。
凌晨时分的纽约,有着和洛杉矶截然不同的景象。
兰斯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快步朝前走去。记者们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即使这些都是体育记者,他们也第一时间蜂拥而至,“兰斯,请问高文现在情况怎么样?”“高文目前的状态如何”“你亲自赶到纽约,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严重情况”……提问犹如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朝着兰斯刺来,但兰斯却没有任何慌乱,只是低头迈着步伐,快速穿过记者的包围圈,进入了医院内部,那些记者的脚步都停留在了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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