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上高悬"护国庇民"的金匾,三丈长的黄绸从妈祖像手中垂下,香炉里插着胳膊粗的龙涎香,青烟混着炸糕油香直冲云霄。
八架鼓乐棚子沿街排开,穿杏黄道袍的法师摇动铜铃,身后三十六名赤膊汉子扛着鎏金法船,船头纸扎的青龙口中喷出硫磺烟雾,引得孩童竞相尖叫追逐。
这是天后宫庆祝海神娘娘诞辰诞辰祭祀演化而来的酬神赛会,民间俗称皇会。
原本应该是在每年的农历三月二十三举办,今年由于国共内战,原定春季的皇会推迟到了农历六月十三,阳历七月三十日,正是今天!
“撒铜钱啦——”
突然一声吆喝,穿锦缎马褂的商会会长登上高台,扬手抛出一把镀金锡币。
人群轰然涌动,踩掉鞋的、挤丢孩子的哭喊声混着锣鼓点,连屋檐下的铜风铃都被震得叮当乱响。
当海河边的汽笛声与皇会鼓乐齐鸣时,李天佑已混入抬法船的队伍,接过了旁人脱手的鎏金龙头杖。
眼看身后的特务再次追过来,眼神不断在人群里梭巡,倒是不敢随意开枪了。
趁着法船巡游的队伍正经过正殿,硫磺烟雾浓得呛人时,李天佑闪进烟雾,从空间拽出早备好的道士袍往身上套,发髻间插上三清铃,混入了诵经队伍。
身后法船上的纸扎青龙突然无风自燃,火舌吞没半边船身,人群炸锅般四散奔逃,他趁机翻上供桌,一脚踹翻五层高的蜜供塔。
黏稠的糖浆裹着核桃仁泼在特务皮鞋上,追兵在滑腻的地面摔成滚地葫芦。
众人扑地瞬间,他已翻出墙头,混入河边放荷花灯的人群。
子夜的海河漂满荷灯,李天佑趴在某艘运煤船底,指甲抠进船板缝隙。
船帮上"青帮漕运"的鬼头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而远处天后宫仍隐隐传来李涯的怒骂。
他吐出含了半天的芦苇管,从空间摸出块枣木妈祖牌,这是他白日混乱中从供桌顺的,背面刻着"癸未年弟子敬奉"。
河面忽然漂来盏残破荷灯,火苗将熄未熄。
李天佑伸手拨正灯芯,火光映出灯纸上斑驳的字迹:"早离苦海"。
他轻笑一声,任荷灯随波远去,身形彻底没入黑暗。
李天佑一路搭着顺风船直接到了城外,利用空间能力在山里隐蔽处掏了个洞出来,人进去后还不忘原样把洞口堵上,这样任谁都看不出来山里还藏着人。
山洞只有勉强能蜷进两个人的大小,一股腐植味混着血腥气呛得人直反胃。
颤抖的左手从空间抖落出医疗包,止血钳当啷砸在石头上。
应急灯惨白的光圈里,伤口翻着惨白的肉,前胸后背各一个血窟窿,活像被串在铁签子上的烤肉。
“磺胺粉。。。。。。操他妈的磺胺粉。。。。。。”
药瓶在牙关间磕得咯咯响,淡黄药粉撒在伤口像泼了道滚油。
他扯开缝合包的手直抽筋,弯针连着羊肠线在皮肉里戳了五六个空针眼,才歪歪扭扭缝上两针。
后肩的伤够不着,只能把纱布团成卷往血洞里塞,止血棉刚按上去就被血泡成红馒头。
最后一道绷带缠得像裹粽子,冷汗把鬓角头发都黏成了绺。
他摸出怀表想看看时辰,表面却早被血糊得辨不出刻度。
夜风从石缝钻进来,吹得应急灯直晃,洞壁上他的影子活像条抽搐的瘸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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