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霞亭内,顾柏昭负手而立,目光游离在亭外盛放的芍药丛中。
暮春的风掠过花瓣,带起一阵暗香浮动。
他身后的小厮垂首静立,如同影子般毫无存在感。
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顾柏昭转身时已换上温润笑意:"景澜,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
他往后看了一眼,笑着追问了句,“怎么不见苏大人与你一起?”
君景澜拱手还了一礼:"柏昭兄客气了。
现在是下值期间,绘锦在锦澜苑中休息,不知柏昭兄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顾柏昭在石凳上坐下,并示意君景澜一同入座,随即让那小厮拿过了一个玉瓷酒壶和两尊酒盅,并亲手为他斟了一杯酒:"近日大理寺有桩奇案,为兄百思不得其解,特携佳酿来讨教。
还望景澜不吝赐教。
"
君景澜端起酒盏,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柏昭的动作。
只见顾柏昭在放下酒壶时,指尖轻点壶身三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动作快得几乎难以察觉。
君景澜眸光微动,执杯未饮:"柏昭兄客气了。
大理寺事务,之前我失踪时,你打理的就已十分周到,如今更是在柏昭兄治下井井有条,何须讨教?不过共同参详罢了。
柏昭兄的但说无妨。
"
顾柏昭笑了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已退至亭外候着的小厮:"景澜年轻有为,何必自谦?"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这个案子。。。说来蹊跷。
"他转动杯盏,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晕。
“最近大理寺有人来报官,案子并不严重,却十分棘手,那人称家中老母前些日子溘然长逝,然而就在新丧翌日,竟然又有一名老妇,口口声声自称其母,他无论如何赶都赶不走,那老妇还说,若是他执意赶她走,便治他不孝之罪。
"
君景澜暗自揣摩他话中的意思,口中却迅速回应着,“既已证实并非亲眷,自然可以由官府出面,判定该老妇搬离即可,柏昭兄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顾柏昭端起自己的酒盅,看似不经意的转了下杯盏,然后浅抿了一口,"景澜可曾听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句话?"他抬眸看向君景澜,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深意,"有时候,不是我们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
君景澜目光微闪:"景澜不明,还请柏昭兄明示。
"
顾柏昭轻笑一声,放下酒盅:"只因那妇人,不知为何,对他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从出生胎记,到家中亲眷,再到儿时糗事,皆可对得上……"
君景澜眉头微蹙,“竟有这等事?”
顾柏昭颔首,眼神却好似穿透了君景澜,落在后方那片摇曳生姿的芍药上,说道:“是啊,竟有这等事,所以官府如今,根本无法根据那男人的一面之词,判定此人并非那男人的母亲,而那男人也没有权利,赶走那位老人……”
“连那男人也不知道为何,那位老人会知晓这些,众人也就无法判定,说谎的,到底是老人,还是他……”
话音落下,君景澜总觉得,他口中的这个案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荒诞与不真实。
他垂眸陷入沉思,良久都没有出声。
顾柏昭也并不着急,只是默默把玩着手中的酒盅,自那一口之后,再没喝上一滴。
君景澜放在石桌上的手指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问道,“那,周遭之人,并不认识那男人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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