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笔在苏绘锦指间发出一声脆响,断作两截。
力道之大,连装炭笔的竹管都被掰出了尖锐的木刺,深深扎入她的指尖,血珠缓缓渗出。
暗思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帕子,小心翼翼地裹住那受伤的指尖。
"主母,您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取外伤药。
"
苏绘锦缓缓抬头,拦住了暗思的动作。
月光透过窗棂,映照出她泛红的眼尾,一滴晶莹的泪悬而未落。
但是仅仅片刻,那双眸子却已褪去脆弱,如淬了寒冰的利刃。
“暗思,不必声张,我没事,只是小伤,这最后一幅画像,我需再拓印几份。
你稍后送去给暗五。”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像边缘,“在此之前,你且回锦澜苑替我取一样东西。”
“主母尽管吩咐。”
暗思肃然应道。
“我卧房床尾有个檀木小匣,里头藏着一枚环形玉佩,还有……”
苏绘锦的声音微微发颤,“一张被揉皱的纸条。
将匣子取来,我要把玉佩的纹样绘下。
让暗五暗中查访,这玉佩。。。究竟出自何处。”
暗思神色一凛,拱手道:“属下明白。
只是……”
她犹豫片刻,“刑部如今虽然锦衣卫云集,但萧丞相虎视眈眈。
主母心绪不宁又负了伤,独留此处恐有不妥。
不如让暗七过来照应,顺便带些安神的汤药,主母可先去客房稍作歇息。”
苏绘锦垂眸凝视着画像,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轻得近乎呢喃。
“好。”
虽然此时,她真的很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可她也深知,当下这紧要关头,容不得她任性行事……
“还有。”
就在暗思正要出门之际,苏绘锦突然开口。
“今晚之事……”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莫要让景澜知晓。”
距离万寿节不过两个月了,如今这个阶段,他绝不能分心。
暗思面露犹豫之色,她着实担忧主母此刻的状态。
刚刚面对女尸时的失控,她看得真真切切,此刻的强作镇定更令人忧心。
可当她迎上那双决绝的眼眸,所有劝慰都哽在了喉间。
“是……属下遵命。”
暗思离去后,苏绘锦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幅画像。
画中人的眉眼,曾望向自己温柔浅笑;那唇形,曾在自己哭泣时轻声宽慰;那鹅蛋脸型,虽与如今母亲的面容略有不同,可分明就是年轻时母亲的模样……
已然冰冷的月色,洒在了本就清冷的停尸房中,映照在那具高度腐烂女尸的沾满泥土的发丝上,苏绘锦缓缓放下手中画像,躬身向前,双手颤抖着,伸向那具腐尸早已面目全非的面容。
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许久,那支离破碎的声音才伴着止不住的泪水,重重砸在银色月光笼罩的冰冷地面上……
“妈妈……怎么会是你的样子……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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