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静默地看着桌面,不给予任何回应。
“你在想什么?”
裴荼问道。
他注意到,他在听这些旧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在撒谎。”
岑安很冷静:“而且你在用这些话来观察我。”
“如果卖惨就可以哄骗你的话,那确实值得试试,”裴荼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没有成功。”
岑安没有放松,只抬眼看着窗外。
他和叶医生的距离太远了,根本感应不到他的灵识,也不可能传递任何消息。
高塔之下有一圈又一圈的守卫,他们也在搜寻着潜入者。
“你觉得,崔沅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他要复仇。”
岑安简短道:“他想杀了叶肃。”
“那我为什么要抓你?”
裴荼笑了起来。
岑安犹豫了一下。
他不想暴露与幸厄石有关的任何讯息,但也不确定他的身份和用意。
“因为璩玉?”
他问道:“你想给蛟族复仇?”
“实际上,”裴荼温文尔雅道:“我从没有亲眼见过璩玉。”
“在我从鱼的封印中被族人解救出来的时候,我的父母兄弟都早已化作枯骸了。”
“整个沉落海,都全是蛟族的血肉白骨和亡魂,连鱼虾都不敢踏足半步。”
他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但这都与我没太多关系。”
岑安的神色动了一下。
“我父母与鸾族的那一辈相互残杀,我这一辈亦是被追剿清算的逃亡者,”他注视着岑安道:“如果这个循环不结束,我的子子孙孙,恐怕也是类似的故事。”
“你不在乎那段过去?”
“我不在乎。”
裴荼平静道:“我只在乎我自己。”
“如果我不解决掉璩玉,不除掉随时能抹去我本身存在的这个威胁,”他抬起眼眸道:“凭着这个出身的原罪,我这辈子都只能潜在深渊以下,不见天日。”
鸾族不会容忍任何裴家的子孙再次现世。
“我知道自己不得长生,注定有一天会灰飞烟灭,但前两百年都在做鱼,后几百年也蛰伏于此,还可能随时会被发现。”
裴荼笑了起来:“你觉得这划算么。”
岑安注视着他:“你希望我同情你?”
“不,你才是被囚禁的猎物。”
裴荼放下了瓷盏,示意侍从再上些点心过来:“想吃点什么?樱桃糕?莲花酥?”
岑安摇了摇头。
门忽然被另一人猛地踹开,紧接着是暴戾又焦躁的吼声:“姓裴的——地牢毁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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