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吧。”
王氏轻轻行了一礼,打道:“本是臣妾分内之事,还请殿下宽心。”转身换了近侍来伺候李治更衣洗漱,在众人不见的灯火长影之中,王氏的面容再不似刚才一样的红润,然而望着被众人拥簇的李治,仿佛所有的哀伤都随着跳跃的灯火闪影消失殆尽。
怜她虽出身太原王姓大家,声名显赫,自己也是一位出名的美人。想当年同安长公主以其美貌推荐给李世民做儿媳妇。
可是一入深宫深似海,哪及寻常百姓家,纵有千般美貌,纵然李世民对这个儿媳颇为满意,曾当着太子,称她两人是一对“佳儿佳妇”。可其中的幸酸种种,又有何人可以知道?过得最初的岁月,如今的太子妃却早已经失去了太子的宠幸,如今所行所言,唯独因——太子妃这一名号吧。
难得脑中偷得一些闲暇的李治,却在脑中不断地回忆着另外一个人,那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女子,那个本是自己名义上的庶母的女子。回想那一日,她手捧水盆跪进,自己终于见得周围无人,便将手伸进水盆里,把水洒在她衣服上:“乍忆翠山梦里魂,阳台路隔岂无闻。”她随即宛尔一笑,道:“未漾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在父亲更衣室内,与她凤倒鸾颠,极尽缠绵。
华清池水凉风吹,片片落花难依偎,发髻金钗悬玉坠,弱水三千你为谁。
沈凌着了一件蓝色绣花长袍,颜面上全然看不出往日的颓然萧条,正与同是一身蓝衣的叶良行,坐在自己书房的暖炉旁边。屋外干冷,直要冻到人的骨子里一般,她虽然病已经痊愈,身子骨却还需要调理,这天气,也不敢冒险在屋外闲逛。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喜欢穿白衣的自己,到了大唐,却喜欢上了蓝色的衣物,她曾听人说,那种蓝,代表着浩瀚无边。
叶良行四周打量了一下沈凌的书房,刚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屋外的寒冷,让他来不及对这新居多加欣赏,如今坐得身子暖了些,才站起身来四周看了看,笑道:“你这书房,比沐枫的军帐多不了几样东西,你伯父也就给你添了这么点物事?”
沈凌闻言,也站了起来,走到叶良行身边,就着他的位置看了看自己的书房,这一看也笑了起来:“我刚才也是第一次进来,只顾坐在那,也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的确。。。。。。的确是有点寒碜过头。”
叶良行走到窗边,把一盆兰花转到了沈凌的书桌上:“花是好花,不能由着你这么糟蹋了,再则,也不能算是寒碜,顶多算是简洁了些。”说到这里,便打趣道,“还是说,这只是个你的临时书房,他日跟公主大婚之后,自然就有驸马府了。”
“你总算是找到取笑我的地方了,让你笑一笑又有何妨。”沈凌丝毫不以为然,反把叶良行的话口堵住了。
原来前日出宫到昨日傍晚,才过了一日,李治就带了口谕给她,谈的不过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是她最关心的事,就是与晋阳大婚的事。莫说公主,就是寻常百姓也有一大堆的繁冗礼节,她们担心的不是礼节,晋阳的大婚自然有无数人操劳操心操办,唯一需要她们知道的,就是钦天监合下的日子,来年二月初六。
根据李治转述钦天监监正的话:“依沈凌与晋阳公主的生辰,半年之内只有这一天是黄道吉日,下半年则还有一天,若是过了,来后两年两人生肖冲撞,都不能婚嫁。”当然还是可以跟其他人婚嫁的,只要两人都同意。。。。。。
其实二月初六,对一个公主大婚的筹备来讲,都是极紧迫的,但是这一次,李世民好像比谁都急,当即就定下了这个日子,等到李治来通知沈凌的时候,宗正府已经着手准备了。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不知道李世民在急什么,但是对沈凌与晋阳两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二件,是沈凌的封赏问题,这个她本人倒是不急,李世民也更加不急,说是等大婚以后再行安排。急是不急,沈凌并非不在乎,她已经不是当日那个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去争的人,她早已经开始明白,身处在这个地方,这个时代,什么东西是需要紧紧抓在手中的。
“若是有什么需要增添,你要与本宫说,本宫再与父皇禀告。”李治终于转告完了李世民的上谕,沈凌也终于尘埃落定地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夫,他纵然先前对沈凌有过些许怀疑,此刻更多的却是扮演着一个哥哥的角色。
“殿下,臣一门布衣出身,皇家的礼数又怎敢诟病,只希望公主满意,就是臣的福气了。”沈凌这番话,说的是给站在一旁的崔永安听的。崔永安不比自己,跟着自己提心吊胆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有个盼头了,他们两人自然都知道这叔侄关系之中藏了什么猫腻。随着高林突然告病,崔永安的心里着实是没有底,他需要一个沈凌这一番话来安慰自己。至少,当日在晋阳封地之中,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选对了赌注。
第三件,却是李治的私事。他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再过两日,便是公主的生辰了,她与你分开不过一日,就把算盘打到本宫这来了,本宫已经答应她了,到时候要在父皇面前寻个机会,虽然至多就半日光景,父皇那也不可不应付,你这两日也要好好准备一下,莫要辜负了公主的心意。”
李治对沈凌,心里的情感都是在不断地起伏中发展到现在,晋阳在他身旁哭泣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此人;晋阳站在此人身旁,那种无可比拟的幸福,又让他欢喜起来;战场上,他为了自己兄妹差点客死异乡;国事上,他竟以一人之力,换了边塞平和。。。。。。太多了,注定了沈凌与李氏皇族的纠葛。
此刻的李治,再也做不出那日御花园中的东宫太子模样,伸出手,覆在沈凌手上,拍了两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兕子与你一起,做哥哥的才能放心。”一句话说完,双眼竟似乎都有些湿润。
沈凌几乎就要被李治这一句话感动,也几乎都要忘记了在御花园中,自己差点置身怎样的死地,她面前的也只是晋阳的哥哥而已,她忘不了自己,去年的这个时候,是怎样的绝望。用几乎同样大小的声音答道:“殿下放心。”
李治满意地点了点头,哈哈一笑,已经把刚才眼中的阴蔼尽数收敛起来,站起身来:“本宫这就回宫了,自有宗正府会来跟你打点一切。”
崔府上下屋内院外都立刻跪了下来:“恭送太子殿下。。。。。。”
李治提了袍摆,大步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略一偏头,似是用心思索了片刻,才道:“弄个像样的书房,这些日子,怕是来找你的人不少,不能每次都这么多人候在一旁说话吧。”言罢,终于笑着离开了。
这段话直接导致了两个结果:一个是依旧胆小的崔永安被吓了个半死;第二个,则是现在叶良行眼中的书房诞生了。
长安天牢
这里,是长安守卫最森严的牢房,进去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对死刑的核查远远严谨过以往的朝代,每一个死刑犯,都要经过至少五次核查才能最终定了死罪。既然死刑犯一年尚不出百之右,能有幸进得这天牢的,有能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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