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笑讥讽:“哼哼,我倒是想身受,你敢让我坐上去试试吗?”
“殷泗!”
陈煜怒喝一声,似要发怒却又压了下来,他沉默片刻叹道,“事已至此,悔之晚矣,言之奈何?海云边送来线报,说聂云煞要趁着芒山大典潜入中原。
如今林浪夫已死,整个中原无人能挡得住他,若我呆在未央宫还有十剑士可退敌,但是到了青州芒山,恐怕难以自保。
如今故人相继离去,左右凋零无心腹,故而我才屈身此地亲自来请你一助,便是不看在同门之义,忘不了前尘旧怨,至少作为宋遗的门生,也就请看在天下人的福祸性命上助我一臂之力罢!”
说罢,陈煜微微垂首弯腰,作为帝王这已经算是行了一大礼。
黑暗水牢中,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就因为同门之义,就因为为天下苍生计,我才劝你将当年的隐秘公之于众,你却是不听,我要捉拿妖女为你争个渔翁之利的机会,你反而设计拿我,一困三十年。
陈煜,如今先机已失,你知道悔之晚矣又有何用?我当年不是聂云煞的对手,如今依旧不是,我帮不了你,你走吧。”
陈煜沉默少许又道:“我记得当年太学求教时你跟我说过,当初先帝在位时令尊殷仕詹官至瀛洲定海督护,二十余年殚精竭虑、护边有功,在瀛洲亦颇有贤名,加上与宋师交好,所以在一众士大夫中,他本来最有望入闻天阁成世代楷模。
可是临近卸甲之时却不慎中计误闯零丁洋,几乎挑起战火,之后想戴罪立功,却又在持节海云边和谈时的王霸之辩中输给了瓯越巫女叱灵瑶,辱没了朝廷威严,先帝愤而贬之,令其挂职清要织室令,自此令尊郁郁寡欢、最后憾憾而终。
所以以前你口中总是三句不离‘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我给你个既往不咎从头再来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场交易;你助我最后一次,我不仅赦你大不敬之罪,放你出铜牢,更为令尊追封闻天阁供奉之位,从此殷氏一族成关中名门,也算完成你父亲的遗愿,至于芒山大典之后,你愿意入朝就入朝,愿意闲散逍遥就去逍遥,如何?”
那人沉默。
陈煜接着说:“我曾派人看过林浪夫与聂云煞之战,他确实先让林浪夫出手……你一样曾有恩于他,而且是救命之恩,我想他亦会如此,这样你就有了先手之机。
再者,叱灵瑶和萧衡虽已亡故,但解天机还没死,不久前萧山景已重新启用他为掌军都督,当年令尊一世威名多半就折在他手,我料你应该想跟他有个了断的,不是吗?”
“解天机!”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水牢中再次响起铁链拖拽的声音和哗哗水声,然后便看黑暗中走出一人影,昏暗黄灯下,只看那人身高体瘦,面如刀削没有半点余肉,蓬头垢面邋遢至极,胡须齐胸好似山中毛人,一双眼睛却透着冷厉,这模样活像个枯骨饿鬼,只见他盯着陈煜问道:“绶我何职?”
陈煜站起身来,微露笑意,抬手,槐公公便靠近一步,将手中圣旨朝他展开。
陈煜道:“三公上卿御史大夫!
芒山大典鼎定东宫后,若你愿留在朝堂,便请兼领太子太师之职,与老顽固太常卿董呈一起教导他为君之道。”
说着,他缓步走去,近身秘语说:“师兄啊,这些年我神魄耗损过盛,恐寿数难长,但我死前必会立下遗诏,待吾儿登基,让他首要便是裁撤西府大卿之职,拜你为丞相,继承宋师衣钵。”
“御史中丞、侍御史等一干门下属官皆由我自提,你不得干涉。”
殷泗斩钉截铁地说。
“准!”
……
夜色下,巨大的黑色龙撵如同一头蛮荒巨兽在大道上穿行,家家关门闭户,满城街巷都已封闭,巷角城楼上全是杀神军和禁宫高手。
龙撵中,陈煜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吩咐道:“槐荣,明日你陪殷泗一同去宣旨,令礼部尚书孔岚、太长卿董呈、司天监使柯玉宫,三部一同草拟宗庙大礼事宜,后日卯时之前务必呈递与朕。
事宜有二,其一是为白诺城正名入族谱,赐「昭明」,字「显勋」,敕封晋王位;其二便是追封晋王之母已故琼妃为「蕙献皇后」。”
“是”
“慢着”
槐公公正欲躬身退去,陈煜忽然叫住他,神色微凝地说:“宣旨时,你带上杀神殿副使罗森和申血衣,还有朕的钧天剑,殷泗知道怎么做。”
槐公公心中大骇,杀神殿、钧天剑,谁不领命,必然血溅当场,九族尽诛。
“奴才领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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